不等李府管事的人送钱来,柳子远三人便垂头丧气灰溜溜的离开。
李凤梧惬意的吃着在后世被称之为葡萄的回马孛萄,随意的将葡萄皮吐在脚下,这落在朱唤儿眼里自然粗俗无礼,不过李凤梧并不介意,看着脸sè惨白的朱唤儿道:“从今以后就跟大爷混了,要是听话一点伺候我舒服了,保你吃香喝辣的。”
活脱脱的一副bào发户纨绔嘴脸。
朱唤儿心丧若死,做梦也没想到,洪娘竟然真的把自己转卖给了这个纨绔,看李凤梧的眼神里便尽是憎恶,还有一丝惊恐的绝望。
片刻后,李老三在一堆奴仆的拥护下坐着四抬大轿来到醉乐坊,臃肿的身体挤进房门就扯着公鸭嗓嚷道:“哪个鳖孙欺负敲诈我家大郎?活腻歪了是不是!”
只听这话,绝对是个护犊子的货sè。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老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自得了这么个儿子后再怎么辛勤耕耘也不结果,只能加倍呵护宝贝儿子,深恐他出什么意外。
庆幸的是半年前这小子开了窍,现在竟然还到醉乐坊来潇洒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我李老三的种,不过两千贯可不是小数目,把秦淮八艳全部搞到床上来也要不了这么多吧,应该是被人欺负敲诈了。
当朝相公的月薪也才三百贯而已。
洪芬虽然没见过李凤梧,可对于李老三这个秦淮河出了名的常客大财神哪能没见过,立即谄媚的笑道:“李大官人别吓老奴了,这建康府谁敢欺负您家公子啊。”
李老三虽然是个粗人可不代表没智商,看见儿子一脸惬意的享受糕点水果,知道没什么事,松了口大气,心里真怕这李家独苗受到伤害。
李凤梧放下吃了半块的香蕉干,起身说道:“爹,我给自己买了个暖床丫鬟,赶紧给钱,我得回家去给母亲、二娘还有三娘报道了,不然又得叨唠我好几天。”
李老三大手一挥,“给钱!洪老板要会子还是要金条?”虽然两千贯买个风尘女子回家确实有点昂贵,但儿子说买那就买了,两千贯而已,千金难买儿高兴。
所谓会子,是继北宋交子之后,南宋政府于绍兴三十年官方发行的以铜钱为本位的纸币,和后世的银票一个意思。会子起源于临安,面额有一贯、两贯、三贯和两百文、三百文、五百文,在绍兴、隆兴、乾道年间运用极其广泛,不似北宋交子一般仅限于四川。
两千贯,若要真金白银李家自然也有,不过建康城是南宋最为繁华的重镇,会子的使用率远远超过其他城市,仅逊sè于临安。
身后的老管家李伯立即上前,从怀里掏出足足六百多张会子递给洪芬,然后签订转让契约。
朱唤儿站在一旁楚楚可怜,直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李凤梧才不会怜香惜玉,事情办妥立即从老管家手上抢过转让契约,挥着对她冷声说道:“细软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赶紧的跟我回家,今晚开始你就负责暖床,嗯……衣服什么的别要了,我李家还会没好衣服给你穿?”
李家主营就是绸缎织锦服饰,别说曲曲秦淮八艳,就是皇宫里的贵人所用衣物也多出自李家铺子。
朱唤儿闻言娇躯轻颤,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能成为秦淮八艳之一姿sè自然有过人之处,这一垂泪简直我见犹怜。
李凤梧却并没有好脸sè,“哭什么呢,多么的喜庆的夜晚,你给谁晦气呢!”
李老三真正的放下心来,毕竟大郎才十六岁,还不是玩弄女sè的年纪,看来他并不是贪图这个秦淮八艳朱唤儿的美貌。
出了醉乐坊,李老三看看楚楚可怜的朱唤儿又看看儿子,眼里询问着要不要给她也雇个轿子来。
李凤梧挥挥手,“张伯,你带着人回去,爹,咱父子俩走走?”
丫鬟而已,哪有那么娇贵。
宋朝时候手工商业高速发展,又解除了宵禁,一些小城都会有夜市,更何况一度成为陪都的建康,夜市之繁华几可媲美曾经的开封和如今的临安。
李府距离秦淮河不远,李老三拍拍袖子,“走走。”
儿子开窍后这半年虽然少言少语,可偶尔的言谈间却透着让人欣喜的成熟,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李家产业后继有人,李老三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一路上将今夜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老三只是默默的听着,初秋夜晚的秦淮河畔虽有清风,但李老三体态臃肿很快走出了一身小汗。
“爹,柳子远的堂叔似乎在临安做官,今夜之事不会给咱家招来麻烦吧?”李凤梧搓搓手,李家虽然有钱,可架不住官老爷的权势。
李老三哈哈大笑,公鸭嗓音在夜sè里透着说不出的嚣张:“就凭柳子远那个官居太常少卿的堂叔?”
从五品京官而已,还不放在李老三眼里,能将名贵锦缎卖进临安皇宫,没有点人脉怎么可能做到,用句话说,咱老李家上面有人,李老三丝毫不在意柳子远今晚回去会怎么搬弄是非,倒是有点忧心儿子,“大郎呀,咱们毕竟是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以后还是收敛着点。”
今夜只是招惹了小小士族一个不出息的子弟,他日若是惹上朝堂大员的公子,就不是这么云淡风轻用钱能解决的事情。
李凤梧有些郝然,没办法,做惯了叼丝后一日成为土豪,着实有点架不住一朝得志的放纵,这半年自己还隐忍得不错,可今晚当着朱唤儿这种小美女的面,心里那种一朝得势便要肆意放纵的叼丝心态便掩不住了。
“我知晓的。”
回到李府,大官人和公子归来,中门大开。
李老三带着儿子进门,眼里闪烁着一股男人才懂的笑意,“唤儿初来乍到李府,必然认生得很,大郎你去看看她,若是有什么需求,满足她也无妨,你母亲那边我去招呼就是。”
满足两字咬得格外重。
李老三事业有成,不必诸事躬亲,所谓饱暖思yín|欲,而家里就三位上了年岁的夫人,这些年也不敢再纳妾,但大宋人都爱那士子风|流,是以李老三对于秦淮河那可不是一个轻舟熟路可以形容的,秦淮八艳除了有白莲之称的朱唤儿,其余艳魅女子的芙蓉帐李老三都去滚过,是以儿子把朱唤儿买回来,说的是丫鬟,李老三可不认为花两千贯只为了买个普通丫鬟。
当然她的出身终究上不了堂面,若是儿子有这份本事,能让她安分守己做个通房丫鬟,再生个一子两女的,自己和夫人们也不介意做主给她个小妾名分。
论相貌,朱唤儿确实辱没不了大郎,据说也饱读诗书算是个女才子。
咱老李家不缺银子缺书香墨气啊。
前来汇报的老管家李伯适时的说道:“小官人,我将唤儿姑娘安排在西院和您一墙之隔的厢房,她此时还在房中。”
李凤梧搓搓手嘿嘿笑道:“那行,李伯你去早些歇着吧。”
看李凤梧向西院走去,李伯满脸的皱纹舒了舒,无声的笑了,小官人这话很耐人寻味啊,是只让我早些歇着呢,还是让西院众人和小官人的那些奴仆丫鬟们也顺便一道早些歇……貌似西院里只有小官人一人居住啊!
秋日爽凉,最适芙蓉帐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