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的门口摆了两张桌子，上面站着一个年龄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斑白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扩音器，表情非常凝重的站在那里。
听到这一声高喊，现场安静下来。
男人将嘴边的扩音器拿了下来，对着现场的这些老百姓深深的鞠了个躬。
这一举动，把陆羽和现场的老百姓都看懵了。
“我王培柱在河西镇干了十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为你们修通一条路，带领乡亲们走向富裕……”
王培柱声音哽咽中断，仰头看天，想要控制泪水。
“王书记你别说了，你是好书记，我们知道。”
“十年前，你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头发斑白，四十岁像五十岁的人。”
“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有你，我们河西镇会更穷。”
……
现场老百姓沸腾，纷纷开口夸赞。
陆羽望着眼前的这个王培柱，他真没有想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甚至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庄稼汉，更像是一个村书记。
内心对于这个王培柱印象变得很好。
再想到柳东邦那样的人，能够被王培柱说服，同意拨款五千万修路，就说明不仅仅是对河西镇的猕猴桃产业看好，更是对王培柱的人品认同。
“大家请安静。”王培柱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场又一次安静下来。
王培柱声音再次响起，“感谢大家对我王培柱的认可，我王培柱在这里不是想邀功，更不是希望大家夸赞，只是希望能够齐心协力将这条路修通，让我们的猕猴桃卖出去，让我们的老百姓能够富裕起来。”
他停顿了片刻，“五千万的修路费，实在是不够，我不想最后柳县长给我们的五千万修路款白白浪费，然后我们继续过着贫困生活。”
王培柱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激动情绪，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古人有愚公移山的jīng神，今天我们河西镇的老百姓拿出这种jīng神，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贫困，把这条路修通如何？”
王培柱说的很深情，甚至带着哀求。
可是——
没人回应。
很多人都是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真的没钱。
王培柱的心就像是油烹，努力控制情绪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困难，但两百块钱一个人，也是我们镇里与交管局多次协商，尽量压低预算的情况下，最少的支出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镇政府的人，也都会每个人拿出两百块钱，甚至有些人还格外捐款，就是想让大家省下一些钱。”
现场氛围变得更加压抑。
过了几秒钟，才有人开口说道：“王书记，你说的话我们信，你说的理，我们也懂，可是我们真的没钱，这要是拿出这两百块钱，我们都没有春耕的钱，难道喝西北风吗？”
“就是啊！那些贫困户和低保户，他们生存都困难，哪里有这个钱？”
“我们家去年老婆子生病，医药费花光了家里积蓄，还欠了很多外债，自己都生活困难呢！”
“王书记，你能不能再去和柳县长说说，就多拨一点儿款，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吧！”
……
淳朴的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眼前的困境。
王培柱的脸sè变得非常难看，更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无奈，“我试着问过了，但是县财政没有钱帮我们。”
“柳县长五千万都给了，还差一点儿吗？”有人大声问道。
王培柱脸上露出苦涩，“柳县长tiáo走了！”
“tiáo走了？”下面一阵叽叽喳喳——
“多好的县长，竟然tiáo走了。”
“就是啊！要是不走，估计就可以帮助我们了。”
“那些贪官的玩应，肯定是把好县长故意tiáo走了。”
……
王培柱找过洪兴泽，告诉他没有钱，让他自己想办法，所以才会选择公投。
“大家还是公投一下吧！同意的请举手。”王培柱再次开口，打断议论。
现场除了他和几个镇政府的人外，没有一个举手的。
他们几个人很突兀的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弱小。
王培柱的神sè黯淡，眼神中都是莫名失望。
他嘴角抽搐两下，最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对着现场老百姓，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把今年的工资都捐了，大家再想想如何？”
对于修通这条路，已经是他全部的梦想和期盼，他希望村民们能够认清修通这条路的意义？
“王书记，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就算是你把工资都捐了，也不过让我们每个人少了几块钱而已，杯水车薪，没有意义。”
“你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工资养家糊口就难，你捐了自己家怎么生存？”
“王书记，我知道你妻子下岗，就在市里路边摆摊卖红薯，靠着微薄收入供孩子上大学，老母亲生病，医药费昂贵，你已经不容易了，就别再让他们跟着受苦了。”
……
王培柱站在台上，已经泪流满面。
这十年，他把年华和热血都挥洒在了河西镇，就是希望能够让河西镇富裕起来。
这十年，他承受了无数的家庭困难，就是希望能够让河西镇的老百姓摆脱贫困。
这十年，他的家庭经历妻子下岗，母亲患重病，现在还家中负债累累的贫困生活。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压垮他，他依然坚定自己的信念。
只是此刻，他真的是无助了。
他没有钱解决修路款的问题。
扑通！
王培柱对着下面的乡亲们跪下了，“我王培柱对不起大家，不能带你们走向富裕。”
“王书记，不怪你！”
“我们要感谢你！”
“我们承受不起你的下跪。”
……
扑通！扑通！
现场的老百姓也给王培柱跪了下来。
王培柱这个镇书记，他们认可，他们尊敬。
只是，他们都是贫困的人，都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他们就算是知道修通这条路意义重大，但依然没有实力去修通这条路。
台下，只有一个站着的人——
陆羽！
所以，很突兀！
“王书记，陆县长来了！”旁边的镇长肖奎看到陆羽，连忙提醒道。
王培柱连忙抬头看去。
陆羽已经缓缓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将跪在地上的乡亲们扶起，眼圈有些发红的说道：“这条路一定会修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