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欣刚说了几个字,看到张全龙在场,马上停止说下去。
她不认识张全龙,不知道他的身份。
张全龙见状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厉元朗抬手阻止,“海欣,这位是西吴县公安局的张局长,不是外人。”
一句不是外人,说明一切。
“我问过了,大约一个月前,有个叫吕成的人给药厂打过电话,询问普罗那丁的价格,还有绿罗纳丁的事情。”
“他要了么?”厉元朗问道。
“没有,只是打听。”
张全龙chā嘴猜道:“是不是探路的?”
“有这种可能。”厉元朗感觉,从这个叫吕成下的手tiáo查不切合实际,仅仅通过一个号码查起来太难,况且这人是不是用的真名字都不好说。
这条线有,也等于没有。
不过知道此人此事,郑海欣被人设计谋害的方向也就有了。
只是他不想说,以免给郑海欣造成心理负担。
正好这时候,吴主任和他老婆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双双进来。
都是农村家常菜,特别是豆腐炖白菜加上几片五花肉,厉元朗吃起来特别的香,一口气干掉两大碗米饭。
要不是考虑到吃得太多对胃不好,厉元朗还真能吃掉第三碗。
相反的郑海欣没吃多少,一小碗拨出去一半,才勉qiáng吃下。
厉元朗知道她有心事,故意开玩笑,说吃农家饭不长肉。
可郑海欣只是报以苦笑,依旧愁眉不展。
吃过饭告别吴主任,张全龙开着迈腾在前,郑海欣居中,厉元朗断后,一行三辆车离开峰前村,按照原路返回西吴县。
厉元朗给郑海欣安排住进牡丹宾馆,这里是县委招待所前身,安全性绝对没得说。
他嘱咐郑海欣好好休息,晚上过来叫她吃饭。
郑海欣却说:“还是现在就去医院吧,我想看看那位裘先生。”
“海欣,不急,我们晚上吃完饭再去。”厉元朗有他的考虑,从郑海欣出事后,就对她的安全特别关注。
之所以选择晚上,医院这时候外人少,除了病号就是值班大夫护士,安全性高。
“我懂你的心意,我听你的。”郑海欣聪明,很快领悟到厉元朗的良苦用心。
回到办公室,厉元朗首先联系了郑重。
他本想找郑海洋的,只是考虑到这事找郑重最合适。
他是郑海欣的表侄,又和自己是朋友,说话方便更容易沟通。
厉元朗大致讲述了郑海欣昨夜的遭遇,郑重气得在话筒另一侧差点爆出粗口。
“老三,你说吧,这事要我怎么做?”之前和黄立伟郑重论过,厉元朗比他们一个小两岁,一个小一岁,郑重这么叫不算僭越。
“最好给你小表姑找个保镖,贴身女保镖,我不知道有了这次会不会对方还要做第二次。”厉元朗分析道。
“我明白了,我立刻着手办这事,你们那里有什么行动没有?”
“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过我感觉收获不一定大。”
郑重忙问:“为什么?”
“你想想,对方既然做足了设计,也会做好消除所有痕迹的准备……”
郑重对厉元朗的说法表示赞同,临挂断之前,郑重还透露出一条消息,万明磊被市纪委双规了。
厉元朗对此并不意外,万明磊主政县公安局多年,又和莫有根来往密切,出事是早晚的。
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件事,就拜托郑重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问一问当初给万明磊打招呼,要他向左库乡派出所施压,释放林学志的纪委领导是谁。
这件事很重要,最起码让厉元朗知道,林学志和县纪委哪个领导有关系,也许是找到林学志的最佳途径也说不定。
这边和郑重通完话没多久,罗阳进来告诉他,文墨书记住院了,据说把胃喝出毛病了。
厉元朗为之一笑,这位文书记倒是有趣,刚一上任就上到医院病床上,古今中外倒是不多见。
“你去找陈主任,代表我到医院看望他。”怎么说,大家也是一个班子成员,该有的礼节要到位。
胡喜德是看到罗阳离开后,方才敲开厉元朗办公室的门。
“书记,我们tiáo阅拘留所卷宗,发现有个叫米成良的人和举报隋丰年那人很相似。”
说着,胡喜德将卷宗复印件递给厉元朗翻看。
看了个大概,厉元朗问道:“米成良现在在哪?”
“找不到,家里都好久没他的消息了。”胡喜德把身体往前探了探,低声说:“会不会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厉元朗叼上一支烟,淼淼烟雾中,他冥思苦想,摇了摇头,“我感觉不至于,毕竟是一条人命,隋丰年真若下死手,他也太蠢了。威胁米成良,bī他远走高飞倒是有可能。”
“如果远走高飞,找他可就费劲了。全国那么大,他要是藏在犄角旮旯,比大海捞针还难找。”胡喜德这个泄气,找不到米成良,就等于这件案子变成死案。
“你要从米成良的角度分析问题。”厉元朗想了想,“我估计米成良不一定走得太远,应该就在广南市的范围内。”
“这话怎么说?”
“米成良一定非常关注咱们县里的动静,离开太远,消息就不灵通了,除非有内线告诉他,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落脚的地方,应该处在偏僻地带,干的是粗活,最好是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件的地方。”
听着厉元朗的点拨,胡喜德大喜过望,急不可耐的就去按照厉元朗的意思去部署了。
做完这一切,厉元朗难得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他靠在椅背上单手掐着太阳xué,以此放松心情。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厉元朗顿时打起jīng神,喊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却见到宣传部长王润华端着保温杯笑呵呵走进来。
厉元朗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主动伸出手和王润华握了握,并笑说:“这是哪阵风把王部长吹到我这里来了,快请坐。”
王润华是老资格的宣传部长,只是因为职务的关系排在厉元朗之后。
于情于理,厉元朗都要低姿态,以免给人不尊重老同志的诟病。
把王润华让到沙发坐下,厉元朗主动敬上一支烟。
王润华摆了摆手,“抽太多了,嗓子不舒服。”
既然他不抽,厉元朗也不好自己抽,亲自给王润华的保温杯续满水,摆放在他面前。
重新坐定后,王润华慢悠悠说道:“厉书记,我不请自来,你可不要怪罪哦。”
“王部长这是哪里的话,我想请你还怕请不到呢。”
说了几句客套话,厉元朗心里直犯嘀咕,他和王润华谈不上有交情,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不知他突然来访有何用意。
王润华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近视镜,单凭外貌,很像那种知识渊博的老专家学者。
关键是王润华做派也和老专家学者有几分相似,他跟厉元朗东扯西聊,说了好几分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厉元朗也不急着问,反正你扯我就顺着你说,谈天谈地谈家庭,看谁能谈得过谁。
终于把能说的***说的差不多了,王润华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慢条斯理地说:“厉书记,程有利出事后,我感觉纪委现在面貌一新,大家干劲十足,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啊。”
的确,自从程有利被市纪委带走后,厉元朗主持召开了全县纪检系统工作大会,以程有利作为反面典型专门在会上讲了话,告诫那些有私心有私欲的人,要引以为戒,不要成为第二个程有利。
厉元朗刚想客气几句,猛然感觉到王润华绝不是随后一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厉元朗差不多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