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这个战队最开始的组建者,正是林翰和向宇轩两人。
当时向宇轩还在打代练挣钱,在帮别人打高分局的单子时,连续好几盘排到林翰在对面,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各有胜负。
几盘打完之后,林翰加了向宇轩的好友,聊起了些游戏上的话题,慢慢变熟络了起来。
林翰笑着:“我还记得当初,排到你在我对面,玩盲僧专门盯着我抓,就跟我和你有仇似的,真的有毒啊!”
“玩打野,当然是谁好抓就抓谁。”
向宇轩淡笑道,又话锋一转:“但是我没想到,那时你还在念高中,突然一下子就要组个战队去打职业,还那么果断就辍学了,行动力贼强。”
“哈哈,那是。”林翰笑了笑,又,“那个时候你在打单子养家,我突然间就拉你下水唉,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太草率了。”
向宇轩摇摇头:“打职业,本身就是我自己想要的,我不后悔。再,那个时候我爸身体还可以,还能下地干点活,并且之前当代练也攒了不少钱,农村下面的乡镇,过生活也不用多少开销,家里够用了。”
向宇轩的家在一个乡镇里,父母都是农村人,家庭条件很差。
家里供不起他读书,学毕业后就去往附近的县城做事挣钱,后来跟他当时的朋友去网吧,接触到英雄联盟后,发掘出他在游戏上的赋。
正好当时代练行业很火,相比于他手头上做的那些零工,钱来的要多得多,于是转手开干。
向宇轩回忆道:“想起那段日子,真是每都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一连续要打十几个时,几乎通宵,直到早上七八点钟才走出网吧,回到自己租的屋子里睡觉,中午醒来吃个饭,下午又继续打,还经常连续一两个星期不回去住,就待在网吧里一直打,累了就睡,醒了就打”
色很晚,林翰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话里仍能听出无尽的辛酸。
“那段时间,我身体状态一直都很差,成脑袋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而且坐久了,腰是真的痛,感觉我整个人都快废了。”
向宇轩盯着烟头上的火光,淡淡道:“现在的生活跟之前相比,真的是幸福了太多。”
林翰默然。
向宇轩的父亲在干农活时,腰部受了点伤,从那以后就干不了太重的活,而他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好。
于是,十几岁的向宇轩毅然决然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为了生计,没日没夜地打代练挣钱。
每他面对的只有数不尽的单子,以及看不见任何光明的前路。
可向宇轩仍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持了下来,并且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你父母的身体好点了吗?”林翰问他。
向宇轩摇摇头:“我妈还是老样子,我爸唉,起来也是好笑,一身老骨头非要硬撑着证明自己身体还行,强行下地干活,又把腰给弄伤了,还非得瞒着我,不跟我,等我上次假期回去后才知道的。”
林翰急忙问:“那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向宇轩:“没什么大碍,假期我带他去了医院,花了好几万,基本上刘哥给我发的奖金全用掉了。”
林翰完全没想到,上次放假回去,向宇轩家里还出了这种事情,回来后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跟大家提起过。
他就是这样,无论出了什么事,从不向别人提起,靠着自己默默地背负。
虽然向宇轩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跟他认识久了就会知道,他其实真的是一个内心非常温暖的人。
向宇轩看着林翰,一脸真诚:“林翰,谢了。”
林翰一愣:“什么?”
“如果不是你当初拉着我出来打职业,像我这样除了会打游戏外一无是处的废柴,也没法像现在这样活出个人样来。”向宇轩淡笑道。
林翰锤了他一拳:“草,什么玩意儿呢?脑残吧你?”
向宇轩笑笑,毫不在意,又:“你知道吗,最近几我一直重复地在做一个梦。”
“在梦里,我们战队晋级lpl失败,被迫解散,接下来的几里,我们五个人每晚上都抱着酒瓶子不停地喝,喝完了就哭,哭得很大声,像极了五条丧家之犬,哈哈,这梦做的太真实了也。”
林翰浑身一震,右手有些微微地颤抖,随即低着头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向宇轩淡笑着道:“所以,要是没有你在打ede时站出来,我,还有我们队伍将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各种意义上,真的得感谢你。”
林翰不话,只是继续默默地吸着烟。
向宇轩见林翰没作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今话特别多?”
林翰顿了一会儿:“是有点,感觉你今把一整年的话都完了。”
向宇轩很无奈:“好像是的,我自己也发现了。”
他也不知道,今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话痨。
但他就是很想。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抬头望向空,上一片漆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林翰,你觉得我们能进世界赛吗?”向宇轩问他。
“我也不知道。”林翰实话告诉他。
向宇轩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先是给人一点希望,然后又在我们面前把希望碾碎,好不容易我们自己把它给粘上,又被别人放在地上狠狠踩两脚你,人生就他妈只有我们这么苦,还是大家都是这样的?”
林翰不知道该什么。
长大后,才慢慢地发现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够温柔。
当你怀揣着热情竭尽全力地去拼搏争取时,冷酷的生活就会把眼前一切美好的希望都撕碎,然后再张牙舞爪地嘲笑你,让你觉得自己就像个真的傻逼。
每当心头燃起理想的火焰,空总是会在这时下起现实的大雨。
世事大抵如此。
向宇轩看着漆黑的空自言自语:“当年打代练的时候,有时早一点从网吧里出来,就能看到太阳从地下慢慢升起,每当这时,我就会觉得,好像还能继续撑下去。”
然后,两人都不话了。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口。
“唉,突然好想看日出啊。”
“大晚上的,怎么看得到?”
“亮了也看不到啊,这座城市的楼太多,房太高,都挡住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