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绮礼关上了门,静静地看着走在前方的峰璃正。***
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是将自己生下来的人。
我是他的儿子,儿子应该听父亲的话,孝敬父亲。
这是我从受到的教育中得知的信息,其他人类都可以从父子间的关心爱护中得到幸福的感觉,我也想感受一下。
但是,失败了。
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而峰璃正这个男人对我而,也只是有着“父亲”这个特定的称呼罢了。对我而,叫他“父亲”和叫他“璃正”,这二者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我更加的听父亲的话,将父亲吩咐的一切都做到最好,将一切常人会从中得到满足感的事都做到最好,以期能有一天得到那从未感受过的“感”。
可是,没有用。一点用处都没有。
充斥于心中的,依旧是那难的空洞。这世界于我而,依旧如同有一层隔膜一样,虽然身在其中,却始终无法触摸。
直到今天,体会到了什么是愤怒。
那层隔膜瞬间变得薄了许多,隐约已经可以触碰到其后的世界了。
这么说来,得知卫宫切嗣那个男人的存在时,心中那份莫名的冲动就是“欣喜”了吧?
那么......为了在那之上的感,更美妙的感,峰璃正啊,我的父亲啊,请你......
去死吧。
“父亲,有没有人监视这个教会?”
峰璃正和峰绮礼面对面的站在神父平时布教的讲席两面,正在逐步走向深渊的男人开口问道。
尚不知自己的儿子已经觉醒了那扭曲的本我,峰璃正认真地回答
“没有。作为中立地带,这里可以保证是不可侵犯的,想要对这里加以干涉的master都会受到教会的忠告,也就是说可以放心了。”
说到最后,虽然老迈但依旧健壮的神父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为了帮助老友时臣得到圣杯,这些天一直在布局,利用assassin的能力掩人耳目,让办事一贯直来直去的峰璃正感到心力憔悴。
“以防万一,不能疏于jing戒,随时都要在这里安排一个人。”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峰绮礼转过头,看向空荡的教堂,像是在向谁交代着什么。
“是。遵命。”
略显低沉的女声凭空响起,漆黑的烟雾自虚空中聚集而来,化作yin影中的猎手应答着主人的吩咐。
“监视现场的人有几个?”
“据我的确认,气息不同的使魔有四种。”
峰璃正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向自己的儿子说道
“在前天已经确认,最后的servant——caster出现了,本次圣杯战争的servant应该已经全部到齐。”
峰绮礼的眼睛眯了起来,应该是有些不满的喃喃着:“少了一个吗。”
年轻的神父把视线从assassin的身上收回来,自自语道
“本来想尽可能让所有的master都看到的......”
聚合成assassin的黑烟再一次出现,冷静沉稳的男xing声音将自己对当前状况的分析说了出来。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监视御三家的宅邸已经是身为master理所当然的策略了。”
“如果是连这些准备都不做的对手,对我们assassin自然也不会生出jing戒之心,甚至连那名berserker属于哪家的报都不会知道......嗑嘻嘻。”
蜷坐在信徒们聆听神父告诫的椅子上,咬着自己拇指的男人诡异的笑了起来。
“在那些认为assassin已经被排除掉而掉以轻心的master背后......”
超出常识的第三名矮小assassin出现,得意地说道
““““““““我等影之英灵将成为真正的yin影!””””””””
数十名assassin自黑烟中出现,一齐向御主宣告着山中老人的荣光与骄傲。
峰璃正扫视着形态各异的assassin们,得意地说道
“这样一来战争就正式开始了。”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的声音中满怀期待和从容
“终于要开幕了,第四次圣杯战争。我这把老骨头,这次终于能够亲眼见证奇迹的出现了。”
峰绮礼微微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yin影,使人看不清神父此刻是什么样的表。
他走到了峰璃正的背后,像是要拥抱自己亲爱的父亲一样俯下身子,在老神父的耳畔悄声说道
“不,父亲......您看不到了。”
“噗。”
在神圣的教堂中心,被钉于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和远古之英雄的注视之下,峰绮礼毫不犹豫地用黑键刺穿了自己父亲的胸膛,表依旧平淡而坚定。
锋利的剑刃刺穿**的声音被寂静所反衬放大,老迈的神父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左胸透出的半截黑键,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像是不明白生了什么一样。
“这......是?”
峰绮礼冷漠地抽回黑键,任由自己的父亲无力地瘫倒在地。之前被剑刃所堵死的伤口如今向外面肆意喷涌着鲜血,习武之人的强劲心脏正在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出自己的力量。
被收缩的心房赋予了强大的动能,一股炽热的鲜血溅到了峰绮礼的脸上,让他坚毅的表上多了几分狰狞。
垂死的神父看着自己最为自豪,也最为信任的儿子,眼眸中的生命之光缓缓的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
峰绮礼蹲下身子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空洞的眼眸直视老神父的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峰璃正终于看清了自己儿子的本质,失去了以往的坚忍,他痛苦的哭了出来。
原来自己一直认为的坚定,其实是空洞。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聪慧,其实是迷茫。
原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么的......这么的......
“这么的可怜啊......绮礼。”
峰璃正嚎啕大哭着,为自己儿子这些年来受到的苦难而痛哭流涕。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没有因儿子的背叛而愤怒,没有因为他夺取了自己的生命而怨恨。而是在为这个子嗣已经受到的、即将受到的折磨而哀伤悔恨。
看着自己痛哭失声的父亲,峰绮礼的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原本空洞的眼眸中渐渐亮起了光芒,一层氤氲的水光浮现,如同钢铁一样的男人止不住的流着泪,却连用袖子去擦拭一下的心都没有。
“啊啊......”
峰绮礼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峰璃正无力的手掌,感慨着。
“这就是......快乐吗?”
从常人的苦难中汲取到了不为人知的扭曲快乐,为那无上的欣喜而感动的流泪的神父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的感。
“这可真是......太棒了啊!”
峰璃正的生命之火终于熄灭,在贯穿了心脏的伤势之下就算是八极拳宗师也无法支撑多久。蹲在自己父亲的尸身旁,看着定格在峰璃正脸上的哀伤、懊悔和怜悯,从峰绮礼的躯壳中觉醒的怪物感到了一丝不满和愤懑。
“只是......为什么您不怨恨呢?”
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绪从心底浮现,峰绮礼有些不满的看着已死的老神父,只是脸上的表依旧平淡。
“愤怒啊,怨恨啊,如果您这样做,这样做的话......”
虽然表不变,但是握着峰璃正正在渐渐冰冷手掌的左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
“我会不会......得到更多的愉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