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回家後,先让紫衣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後,他们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递给紫衣一杯热茶,迪恩问:“好些了吗?”
紫衣点点头,表示自己平静下来了。
迪恩也点一下头,说:“那麽告诉我,在学校发生的事!你差点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紫衣低头看著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我不是故意的,迪恩,对不起……”
“我相信,”他在她对面坐下。“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紫衣。”
“我……”
迪恩注视她不安的手指,说:“你不是个说谎者,紫衣?”
“好……吧,”紫衣妥协,深吸口气,要让她再度回忆那一幕,真是很痛苦。但迪恩是她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今天训练结束後,修格先生让我把球归还体育室。我走进体育室,看见……”她试图用喝茶来掩饰心中的疼痛。“我看见杰伊……和梅丽莎在一起……”
迪恩马上就明白了,“你爱上他了吗?紫衣?”
紫衣无措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可是看见他和梅丽莎一起,心中就好难受、好愤怒、好心痛……”
“这种感觉同失去莱姆时一样吗?”
紫衣毫不迟疑的点著头。
“你应该告诉他,你对他的感觉!好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紫衣又摇头说:“我不能!我怕莱姆的情形再度重演!”
“可是他不能永远守住一个没有承诺的结果。”
“但是……他曾对我说过,他爱我,我是他唯一想要的人……”
“他真那麽说过?”
“是的,所以我才没有说出我对他的感觉。既然他爱我,我又何须再多言?”
迪恩的表情多了丝严肃,沈声说:“那麽他是在耍手段,在欺骗你的感情,这样的行为我决不允许!”
听著迪恩严厉的语气,紫衣连忙抬起头,说:“别这样,迪恩。我对他并没有承诺什麽,现在发现他的真面目还来得及!我还没陷得太深,真的,请不要去伤害他。”
“紫衣,你知道我绝不能容忍他这样欺骗你!”
紫衣赶紧说:“我知道的。但这是我个人的事,我希望你别手,让我自己解决,好吗?现在我已经平静许多,明天一早我就会忘记这一切!请相信我,迪恩!别去伤害他,好吗?”
看著她哀求的目光和表情,迪恩怎能违心不答应,他点一下头。
紫衣笑笑,说:“谢谢你,迪恩!这个夏天之後,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隐秘地方,我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好吗?”
迪恩揪心的点著头。
他只有她这麽一个最爱的人!如果不能让她快乐和幸福,他怎麽去面对那个曾许下诺言的女人?
直至考试结束,紫衣都没有和杰伊说过一句话。只有在篮球场上,他们才会见面。但紫衣却处处避著他,常和哈鲁一起练球。
看著他们一天天的接近,杰伊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自从发生体育室的事後,紫衣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即使相遇,她也当没他一样傲然走过去。
记得有一次大家都散去,他试图去请求她原谅,请她听他的解释。但一触及到她那双冷漠的眼神,话又被硬吞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每天是怎麽入睡的。每天脑子里都会浮现紫衣那天受伤的眼神,令他悔恨。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她自己身上的病因;如果早一点和梅丽莎撇清关系。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就不会失去紫衣对他时常流露的感情……
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随著篮球联赛的开始,紫衣的心情渐趋平静下来。可是一条消息却让她再度陷入痛苦之中──
那天,她无意之中从丹妮收集的剪报中发现一则新闻:
“杰伊.布兰登,”照片下的标题写著。“布兰登家族唯一的继承者,将於本月初与辛格集团总裁的千金梅丽莎.班宁小姐举行订婚仪式。”正中间一副杰伊挽著梅丽莎的巨大照片。
订婚……仪式……
痛苦刺穿紫衣的心,狠狠的凌迟著她。原本已回复自如的她,又开始受到撕扯。
“哦,我的天!”她大声喊了出来,眼里盈满心痛的泪水。
仿佛她要折磨自己更深似的,紫衣仔细读过剪报上的每个字。当她看完後,剪报从她麻木的手指头滑落,掉在地上。
紫衣心底涌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她还以为杰伊会想与她重归於好。
她忍不住把脸埋在衣柜上,痛哭失声。她是在哭自己愚昧,哭幻想的毁灭。自己怎麽会有这荒谬的想法,重归於好……她真的好!……
“紫衣?”丹妮的声音打断她的啜泣。当她走到她身边时,她正抬起一张泪痕狼籍的脸。“怎麽了?”她惊慌的问。
紫衣泪眼朦胧的看著那张关切的脸,努力想克制自己的悲伤。
“我以为──”她抽噎著。“我以为他会回心转意,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她哽住了喉头。
丹妮正一头雾水,忽然看见地上撒满一地的剪报,不由瞬间明白过来。
她安慰说:“别太在意!像你这麽漂亮的女孩,会有男孩子真心喜欢你的!用不著为这样的人哭泣。”
丹妮脸上写满的同情令她受不了,她站直身。“我不是故意动你的柜子。我想把它关牢……”
“没关系,迟早这件事你都会知道。这样也好,早断早……”
“哎呦,你们在说什麽断呀?”梅丽莎走了进来。“哟,眼睛怎麽红红的呀,多让人心疼呀!”
丹妮气愤的回过头,“省点力气在球场上用吧。”
“这个你不用心!我有话跟她说,你不介意吧?”
看见杰伊喜欢的女孩子紫衣就觉得心刺,她虽然美丽,却像寒冰一样,让人从表面冷到心里。
“我想紫衣不会想和你谈什麽。”丹妮说道。
梅丽莎说:“这件事似乎轮不到你决定。紫衣,我只要单独跟你谈几分锺。”
“你可以当著丹妮的面说,没有什麽是她不能听的。”
“很好!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吗?云紫衣。”梅丽莎高傲的质问她。
紫衣红著眼睛望著她。
“你要让他成为人们嚼舌的对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社交界。”她尖刻地说道。“杰伊的前途无量,他是布兰登家族的继承人。有朝一日他将进入参议院,他拥有数不清的财产,而他却会被一个将毁灭他的女人打垮!”
“住口!”丹妮喝道。“你居然说这种话,我真的怀疑你高贵血统是从何而来的?真是後悔与你一同参加球赛!”
紫衣只觉口一窒。她并不是那种女人,绝不是……
梅丽莎继续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订婚的消息了吧?如果你还想继续纠缠下去,我也不会理睬。因为他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个东方女孩!”
她停顿一下,接著说:“假如你要做他的情妇,我也不会反对。我实在太了解杰伊,像你这种小女生是怎麽也栓不住他的!你有足够的自信满足他的欲望吗?知道为什麽我们一直分不了手吗?他的索求只有我可以给予,他对这种事永远不知餍足!”
“不知羞耻!快滚离这儿!”丹妮真恨不得撕碎她的嘴。这个女人可以轻易打败紫衣。
紫衣伤透了心,无话可说。梅丽莎的字字句句都嵌进了她的心底,她彻底被击败了。
梅丽莎冷眼旁观,晓得她的计划得逞了。
“顺便说一下,如果有空,不妨十号那天来参加订婚仪式吧。”她丢下最後几句话,洋洋得意掉头就走。
紫衣目送她的背影,心中的影却越来越大,扩大成一片霾,满蓄风雨的威力。她一点也听不见丹妮的话,整个人就那样茫茫然地走了。
今天是杰伊和梅丽莎订婚的日子。
紫衣没有去上学。她就待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
她的心已经碎成千万片,这个地方已经让她伤透了心。她有种即刻就想逃离此地的欲望,但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要面对它更是困难重重。
“莱姆……莱姆……我该怎麽做?”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希望有解决的办法。
她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你是云紫衣!不是轻易就能被击垮的女孩!勇敢些,去面对它!那麽多的困难你都迎刃而解了,这又算什麽!?”
迪恩一直在担心紫衣。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大半天了。看见她痛苦,他恨不得去教训那男孩,可那样她会更伤心。
她爱他,深深的爱著他;他却欺骗了她,同别人订婚。
迪恩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迪恩……”紫衣从楼上下来。“我决定了……”
“什麽?”迪恩迎上去。
“我决定去参加那个订婚宴。”
迪恩讶然瞥了紫衣一眼。她黑眸中冰冷的光芒和自信的语气,取代了受伤的表情。
“你确定吗?”他柔声问道。
她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迪恩说:“那需要我陪你去吗?”
紫衣说:“我自己能行。而且哈鲁也受到了邀请。”
“就是那个一直在监视你的日本男孩?”
“他的目的我不想知道,但他人很不错。”
“有合适的礼服吗?”
紫衣摇摇头。
迪恩说:“我们现在出去购物。当你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定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