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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杆,武植睁开朦胧的睡眼,轻轻帮金莲掩好大红锦缎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玉兰早守侯在外面,帮他送上温水,伺候他洗漱完毕。又有小丫鬟端来早饭,武植享受着这种钟鸣鼎食的生活,惬意无比。
一身舒爽的晃悠到武家当铺,重金聘来的林掌柜急忙跑出来迎接。在内堂一边翻看帐目,一边吩咐伙计去武家赌坊把龙五叫来。现在的武植家财千数贯,有武家当铺和武家赌坊两大支柱产业,还有暗中控股的马万成医铺,财源滚滚,估计到明年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家财万贯了。而龙五和鲁成又从附近州县和乡下招了一些无赖,现在也有百十名手下,每日就在赌坊厮混。每月给他们的例钱倒有大半又落入了赌坊。这也只能怪经过武植改良的各种赌法实在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过不片刻,龙五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武植看着他装模做样的样子就是好笑,顺手给他一刮瓢,道:“少在这里给本少爷装忠心。”
龙五讪讪一笑,道:“大哥叫龙五来有什么吩咐?是不是有什么新买卖要开张呢?大哥您放心,这次再找铺面就交给我龙五,龙五决不会象鲁成那傻大个儿那样,找赌坊的铺面找到了衙门对面。”
武植听他又提起鲁成的糗事也忍不住嘿嘿一笑,挥手叫林掌柜和下人都退下。整理了下思路,吩咐龙五这般这般,那样那样。龙五连连点头。吩咐完机密事物,最后武植道:“你去带人把胡大户家一个叫瑾儿的丫头赎出来。然后直接送到你嫂嫂那里就好了。”龙五应命而去。
走出武家当铺,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和自己那个时代忙碌的人群不同,人人脸上都挂着一份悠闲。武植顺着街沿向赌坊走去,不时和认识的打声招呼。刚走几步,蒋知县家的一个青衣小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跑到武植身边,弯着腰喘了半天气,才抬起头来,看武植含笑看着他,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老爷请大官人去饮茶,方才小的去大官人家,才知道大官人来了当铺,怕耽搁了老爷的事情,这才一路跑来……”
武植看他也就十一二年纪,说话举止也是孩童样,这样小就要给人家作下人,不由的叹口气,示意小童带路。
知县的书房布置的十分古朴,充满了书香气息。褐色古木书桌旁的香炉点着檀香,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更添几分肃静。
武植懒洋洋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蒋知县,道:“大人的意思是由小的出人出钱去搜罗那奇石异花,最后却是为大人做那进爵之礼?”
蒋知县听他说的这么直白,老脸也不由的红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大官人也不能这么说,这次京里有口信传来,如果本官能搜罗到一些珍异花石,加上本县近几年治理之政绩,东平府的这个肥缺十有八九会授与本官。”说到这里面有得色。又看看武植神色,道:“而且大官人如果这次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会向东京的老大人推荐大官人,想来大官人的志向也不止于阳谷吧。”说着拿起书桌上的碧绿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武植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对,是中年狐狸。不过蒋知县的话倒也叫他暗暗心动,他知道蒋知县京里的靠山是大名鼎鼎的蔡京的某个党羽,蔡京刚刚排挤掉宰相韩忠彦、曾布。其党羽正是气焰不可一世之时。听说现在的东平府尹就是曾布的门人,听蒋知县的意思,估计也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自己帮他这一次,除了他直接升职可以带来的好处外,还可以被他在蔡京的党羽那推荐一把。就是等于在那里挂上号了,以后也就算蔡京一党了,当然蔡京是绝对不会知道有自己这号人物的。不过自己加入蔡京一党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花石又是那么好找的吗?以前就知道宋徽宗喜欢什么奇花异石,这大概就是什么“花石纲”的雏形了。
武植心里左右思量,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他知道不管怎样,自己也不能一口回绝,想了下,心里有了计较,道:“既然大人错爱,小人要不答应也就显得不识抬举了,这事儿就包在武大身上吧,保证给大人办的利利索索的。”心里却想,我只管派人去找,至于找得找不到就别怪我了,话说回来,要真有那好东西,价钱又便宜的,我自然会为你弄回来的。
蒋知县又怎知道他的想法,听他答应,立时满面笑容,笑道:“我就知道大官人肯定会答应的,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大官人又怎会不知道?”
武植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家常琐事,一直到天近中午,蒋知县才端茶送客。
武植走出县衙后门,却看见龙五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发呆。心下奇怪,问道:“龙五,你在这里是等我吗?”
龙五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来,迟疑一下,畏缩道:“大哥交代的事情有点麻烦了。”
武植一皱眉,道:“难道那胡大户家还敢不依?依大宋律法,下人自愿赎身的卖身契约必须作废,他还敢挑战王法吗?”
龙五道:“那倒也不是,他胡大户胆子再大也不敢胡来啊。本来今天咱兄弟几个已经和胡大户说的差不多了,虽然胡大户那胖老婆一直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家忽然来了客人,是个年轻相公,叫他那胖老婆表姐。那胡夫人一看他来了,利马就改了主意,说是他那表弟比咱们早一步为瑾儿赎身了,咱兄弟却是晚了一步。”一抬头看见武植脸色阴沉的不象样子,口里还一字字道:“就这样你就跑回来了?”吓的龙五一哆嗦,急忙叫道:“不是不是,咱兄弟当然不干了,就想和他理论的时候谁知道那胡夫人说起那年轻相公原来却是青州知州的公子……”
武植不用听完,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必龙五他们不敢和知州公子做对,就跑来通知自己,恰巧自己和蒋知县商议的隐秘之事,蒋知县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龙五才会在这里等到现在。
武植心里这个气啊,看着畏畏缩缩的龙五,一脚就踢了他个筋斗,龙五爬起来,诚惶诚恐又凑过来,他以为老大因为事情没办成,只好拿他们撒气。心说我就叫你撒个够好了,谁叫咱地头蛇压不过人家这过江龙呢?耳边却听武植冰冷的声音“你马上带人去胡家,叫他们交出瑾儿,有人阻拦的话就给我打,只要别闹出人命,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
龙五心里一哆嗦,心说不是吧,知州家公子也要打吗?抬眼看武植,却见武植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看的他脊梁一阵发麻,仿佛场景变幻又来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切手指的时刻,耳边听着武植一字一字道:“还有龙五我告诉你,以后我吩咐的事情就是有天王老子在前面拦着,你也给我把他干倒,要是你被干倒,躺着回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但是你要再敢和这次一样灰溜溜回来,老子就先干了你!”接着大喝一声“还不快去。”胸口又中一脚,一时间摔的七荤八素,勉强挣扎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武植刚才生气之下,把自己以前教训小弟的语气都拿了出来,看龙五惶惶张张的跑远,心里也有点着急,闹了这半天了,瑾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又想怪不得胡夫人那泼妇那么硬气,倒是有这么一房亲戚,看来事情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要不治的她老老实实,以后肯定麻烦不断。武植冷笑几声,就向胡大户家而去。至于那什么知州公子,他却没怎么放心上,混社会这么多年,他比谁都了解县官不如现管的潜规则。要是东平府家的公子,自己还会有几分顾忌,青州吗?可管不到他阳谷地面儿来。况且自己今天和蒋知县刚谈了合作的事宜,怎么也算一准字号的小蔡党,也正好领教下蒋知县的本事。武植一边盘算着利害关系,一边快步走向胡大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