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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我没风度,你自己选吧。”徐璈笑了,从薛小颦第一次看见他开始,这还是他头一回笑。也许是因为担心徐帆,他脸上的表情总是阴沉沉的,眼珠子漆黑,那天在停车场就能看出他这个人的性格有多固执。但此刻他脸上带着真心快活的笑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所以也有心思跟薛小颦调笑了。
薛小颦扶着玄关处的墙壁站起来,不着痕迹地挡住掉在地上的婚戒,然后难得冷着一张俏脸:“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
“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徐璈点点头,很善解人意地跟薛小颦解说。“你们这大厦检查还是挺严的,我要进来也不容易,查到你们的住址也不容易,不过这一切在私家侦探面前都算不了什么,你说是吧?”
说完,他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先是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推了薛小颦一把,示意她走到前面,在客厅转了几圈才啧啧摇头:“我一直都知道霍梁混得不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钱。”说完哼了一声。“小帆病重,我们家为了给她治病已经要把家底掏空了,而你老公呢?他这么有钱,又能去救小帆,却什么都不肯做!”
薛小颦觉得他这纯属强盗逻辑,“你不会不知道你的继母曾经是怎么对霍梁的吧,换做是你,你会救吗?”
“你别跟说这些没用的!我只知道赵阿姨是个很好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对小帆疼爱有加,为了小帆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徐璈回头凶薛小颦,随手把电视机旁边一只水晶花瓶打落在地,手工地毯昂贵而厚实,花瓶在上面滚了两圈堪堪停住。徐璈看了看,就又冷笑了几声。“你真该去看看小帆,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医生都说要我们放弃了,即使有医保,我们还是要支付一笔很大的费用。霍梁却不愿意帮我们!那能花掉他几个钱?!”
薛小颦:“……”那我们为什么要把钱花在你们身上呢?徐帆的确是很可怜,可是,说句冷酷一点的话,那跟霍梁,跟他们夫妻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觉得徐璈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对劲,好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所以她明智地选择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很快地徐璈就巡视完了整个客厅,他示意薛小颦去换件衣服,并且拿上手机跟他走。
平时薛小颦早上起来就只穿睡衣,今天她不知怎么地就套了厚实的睡袍在外面——此刻她很感激自己早上的一时抽风,真是太巧了,不然就刚刚开门那一下,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引以为耻。
徐璈眯着眼瞪了薛小颦一眼:“我才不会看你,给你五分钟,要是换不好我就进去抓你。”
薛小颦立刻去了卧室,徐璈跟在她后面不许她关门,薛小颦看了一眼衣帽间和浴室的门,考虑了一下自己躲进去后把门反锁,徐璈束手无策的可能性有多大。哦……差不多是零吧,对一个男人来说,想弄开一扇不怎么结实的门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刻薛小颦才在心里谴责霍先生,为什么要把浴室的门弄得那么华而不实?!透明的毛玻璃好看是好看,但很容易碎啊!想到这里,薛小颦再一次暗自懊恼,她是不是弱智?为什么不从猫眼里看一眼就直接给人开门?还嫌进来的不是些妖魔鬼怪么?
大脑飞速转动的同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五分钟后徐璈转身,看见薛小颦已经穿戴整齐了。他有片刻的失神,不可否认薛小颦绝对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她身上的衣服徐璈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猜得出来肯定不便宜,还有薛小颦的脸色,白里透红,肌肤娇嫩,年轻而健康,透着浓浓的生命力。
这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可徐璈却只感到了悲伤。因为小帆比薛小颦还要小三岁,但看起来却足足比薛小颦要老十几岁。
病魔不仅赶走了健康,还残酷地剥削和折磨着她。一想到这里,徐璈又坚定了信念,他已经决定走这条路了,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一定要让霍梁救小帆!
于是对薛小颦也就没了好脸色,用力将她扯出去:“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别管!闭上你的嘴!”徐璈瞪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抵住了薛小颦的后腰,薛小颦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面还套了件毛衣,仍然能够感受到锐利的刀尖抵着皮肉的细微疼痛。她不经意间看见徐璈眼底的孤注一掷,知道这人怕是要被逼疯了。无论如何,在面对极其危险的罪犯时,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配合,决不能逞一时之勇和他对峙,因为对于精神情况不稳定的犯人而言,他们极容易受到刺激,然后顺理成章的就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薛小颦很感恩为了研究霍先生的妄想症,自己曾经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她有点害怕,有点慌张,手心甚至都在出汗。从小到大,长到二十六岁她都是平平安安的,最危险不过是小时候坐在薛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结果她不老实掉了下去,薛爸爸却毫无所觉骑着车继续往前走。
她仔细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刑侦类电视剧,又努力去想读过的书,然后乖乖地被徐璈带了出去。期间徐璈还不忘捡起掉在地上的花瓶,然后把手机塞进自己口袋,亦步亦趋地紧盯薛小颦,一句话也没说。
甚至在出门的时候,他还让薛小颦刷了指纹和虹膜,将门锁的好好的。
薛小颦奇怪地问:“你不是要霍梁救你的妹妹么?你把门关上,不留纸条,他怎么知道是你,又怎么会去救你妹妹?”
徐璈喝斥道:“不用你管!”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先把薛小颦关起来几天,看看霍梁的反应,也让他感受一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心爱之人是种什么感觉!
薛小颦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说错话了,等进了电梯,里面又人,徐璈立刻将刀子用衣袖盖住,并且用眼神威胁薛小颦不要轻举妄动。等出了大厦,他将薛小颦一路带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然后把她推了进去。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不是薛小颦的,是徐璈的。他在薛小颦面前非常愤世嫉俗,那股子仇富心理用鼻子一闻就闻的出来,但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薛小颦分明感觉到车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徐璈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小帆……嗯,我在外面呢……对,今天的工作任务比较重……我没法回去陪你哦,这几天都要出差,可能没法回去了。……乖,别哭别哭,小女生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嗯,回去一定给你带礼物……别,小帆,别说这样的话,你会没事的,别说什么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的话……不不不,我不是在吼你,我是……唉,总之小帆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会陪着你的。……我、我会努力再去找霍梁,试着说服他,你别担心,嗯……嗯……好的,再见,好好休息,等我回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看见薛小颦若有所思的眼神,顿时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你喜欢你妹妹啊?”薛小颦好奇地问。
徐璈的脸立刻就红了:“你、你被胡说八道!”
她哪里有胡说八道,不就是被人说中了,所以才脸红脖子粗的否认么?薛小颦在心底吐槽了几句,然后对徐璈笑一笑:“我祝福你们。”
“哼……不稀罕你的祝福!”徐璈冷声说着。“你要是真心实意祝福我们,就让霍梁救救小帆!”
薛小颦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徐璈又瞪了她一眼:“你放聪明点,我不会伤害你,只要霍梁救了小帆我就把你放回去。可是你如果大吼大叫的话,我跑不掉,你也别想活!”
薛小颦说:“你就那么确定霍梁会救那个徐帆?万一他并不在乎我呢,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能救你妹妹,还把你自己也搭了进去。你想想看,要是徐帆知道你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是会感谢你呢,还是会怨恨她自己?这样下去的话你们怎么在一起?”
徐璈似乎是被薛小颦说中了痛楚,他对徐帆的爱连徐帆都不知道,更别提是他父亲跟赵女士了。其实如果不是徐璈一直在坚持,他父亲并没有砸锅卖铁也要给徐帆治病的意思。诚然,徐父很疼爱徐帆,但徐帆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的妻子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是徐璈坚持,徐帆才能活到现在。虽然徐家因为徐帆的病现在被拖累的负债累累,但他们仍然不肯放弃。赵女士不愿意放弃,徐璈更是不愿意。
他有一个梦想,就是等到徐帆身体健康之后向她表白,然后照顾她一辈子。为了这个梦想,徐璈会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完成。
要是能救徐帆的话,他牺牲自己也是愿意的。
可是现在他听到薛小颦的话才被提醒:“你说得对,不能让小帆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不能,不能让她知道……”他来来回回念叨着这么几句话,不住地点着头,然后问薛小颦,“你说,我怎么才能不让她知道?”
薛小颦心想,你脑子没毛病吧,问谁不行你来问我?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会说真话吗?于是她摇摇头说:“你爱她,可是你忘了吗?即使是配型成功的肾,手术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万一移植之后,徐帆的身体出现排异反应呢?到时候你不会后悔吗?”
因为徐帆高中时候患病,徐璈的大学都没来得及读完,对很多常识都是一知半解,他还真被薛小颦给忽悠住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跟她表白,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如果霍梁瞒着我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他的。这世界上的女人大概都是这种想法,不信你问问徐帆,要是你犯罪了,她还会喜欢你不?”
她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可徐璈真信了。他想了想,对薛小颦说:“你把后面那个眼罩戴上。”
薛小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手头有个黑色的眼罩。她顺从地戴上,不是她不拒绝,而是她看到眼罩旁边还有一捆绳子,要是她拒绝戴眼罩的话,徐璈就该过来把她绑起来了。比起被绑起来再戴眼罩,薛小颦果断选择主动一点。
也不知在车里坐了多久,颠的薛小颦浑身骨头都疼,她甚至都不知道徐璈带她去了哪儿,只感到路一会儿平稳一会儿颠簸,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薛小颦心里都打怵——天哪!徐璈不会是要把她卖掉吧?那她怎么找得回来呀!
仔细一想应该不是,因为他刚才说了,等到霍梁成功移植一个肾给徐帆后就会把她放走。薛小颦咬住嘴唇提醒自己冷静一点,然后无数次后悔自己早上开门怎么就那么随意!
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了,但徐璈没反应,薛小颦也没敢提醒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后车座上。
直到车子停下,后车门被打开,薛小颦的眼罩也被取下,她才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这一段路,竟然是草原?!“这是哪儿?你把我带到哪儿了?”
徐璈撇头看了她一眼:“赤峰。”
薛小颦快吐血了!怪不得他不把她绑起来,合着是早就料到她根本跑不掉啊!
徐璈带着薛小颦去了一户牧民的帐篷,对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薛小颦仍然能听个大概,徐璈告诉牧民,说他们是情侣来投奔亲戚的,结果迷路了,不知现在在哪儿,所以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上。
薛小颦很想呸他一脸。
热情好客又善良的牧民立刻就答应了,天早就黑了,薛小颦挂记着待在徐璈口袋里自己的手机,眼神不住盯着看。草草吃了点东西后,她坐在凳子上看着徐璈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只手机猛地伸到她面前:“解锁。”
“做什么?”
徐璈不耐烦地说:“你别问。”
薛小颦给他解锁,他很快就找到了霍梁的号码然后拨通,在开免提的同时他用弹簧刀示意薛小颦最好乖乖把嘴巴闭紧。一路上薛小颦都没觉得怎么难受怎么苦,可是一听到霍梁叫她的声音,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小颦?你在哪儿?小颦?”霍梁的声音充满急切。
徐璈得意地看了薛小颦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看吧,霍梁也是有弱点的。
他清了清嗓子,不再焦躁,似乎能把霍梁这样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他来说有种很大的成就感一样。这种成就感甚至压下了他对徐帆身体的担忧!薛小颦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霍梁。”
“你是谁?”
徐璈顿时愤怒:“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不过他立刻又冷静了下来。“你不记得我是谁不要紧,我却忘不掉你那张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脸!”
薛小颦很想反驳:我家霍先生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表情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想要什么?”霍梁的声音从急切转为冷静。
“现在就去打电话给赵阿姨,告诉她你愿意答应配型!否则就别怪我在你的小娇妻身上做点什么了!”徐璈冷声说着,弹簧刀在薛小颦脸上拍了拍。“说话呀,说话给你老公知道,但你最好记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薛小颦眨了下眼,张开嘴巴先是停顿了三秒钟,才道:“霍梁,我很好。”
“——是目前很好,可之后就不一定了。”徐璈把手机放在耳边报了一串数字。“现在就告诉赵阿姨你会救徐帆,并且绝对不许提跟我有关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把你老婆给活剐了!”
霍梁想都没想就道:“我马上就打,但是如果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向老天发誓,我会杀了你。”
他说话的语气格外轻柔,但却带着深沉的狠劲儿和冰冷。即使是和他日夜相处的薛小颦都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更别提是徐璈了。他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快一点!我十分钟后打电话回家!如果他们说没有收到你的电话,或是知道了这是我做的,我他妈的就宰了你老婆!”
霍梁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徐璈把手机丢到一边直喘粗气。他的手竟然都在抖,那不是兴奋也不是得偿所愿的喜悦,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霍梁刚才那句话就好像来自地狱,徐璈有些不明白,比起打架斗狠,他从小就是一把好手,他怎么会怕一个文质彬彬的外科医生?!
很快的赵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很激动地告诉徐璈说不知道怎么霍梁突然就同意配型了,还说徐帆高兴的多吃了点饭!徐璈也笑了,告诉他们不要等,现在就去做配型,霍梁不是普通人,他有特权,现在立刻马上就做!最好结果一出来就能马上手术!这样的话避免夜长梦多!
赵女士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又商量一番,感到未来充满光明。
说完徐璈还不忘叮嘱赵女士:“别听霍梁说的任何借口!直接要求他去配型!咱们家之前做的术前检查还有亲属关系证明以及捐献同意书之类的通通不需要!还有,赵阿姨你记得,小帆手术的费用也都要霍梁来出!”
赵女士有点犹豫:“这样不行吧,霍梁他不会让我们提要求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提,他肯定会答应!”徐璈随口说道。“别相信任何花言巧语,直接配型,如果成功的话立刻手术!千万不要耽误时间!”
“好的好的。”赵女士很信任这个继子,这些年来在徐帆的病上,拿主意的几乎全是徐璈,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薛小颦嘲讽道:“你说的挺溜的嘛,既要霍梁的肾,又要霍梁的钱,主意打得不错啊。”
徐璈理直气壮道:“小帆是他的亲生妹妹,他这么有钱,帮帮小帆又有什么?我们家现在已经欠了很多债了,他作为小帆的哥哥,难道不应该帮忙吗?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是徐家对小帆有养育之恩。”
“你们家对徐帆的养育之恩,怎么说也应该徐帆来还啊,你找霍梁帮忙还是什么理由?”薛小颦觉得徐璈脑子有问题,估计是被赵女士同化了。仔细想想,赵女士到他家的时候他顶多也就七八岁,还有那个徐帆,有赵女士这样的母亲,薛小颦对徐帆的人品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她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
薛小颦这么想着,但目前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徐璈把她看得很紧,又绑着她,想跑可不容易。问题是,就算她成功逃了,又能怎样?这可不是在城市里,她连方向感都没有,而且还有一件事,假设她能跑出去并且偷走徐璈的车钥匙,她不会开车啊!
她还没有去报驾校!薛小颦快要吐血,她无语地看了看正在她身边走来走去难掩兴奋的徐璈,愈发坚定了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的想法。
这边霍梁一回家就感觉不对劲,小颦要是出门的话一定会跟他说的,而且不可能走的时候还把婚戒掉在他平时习惯放袜子的位置。他打她电话也没人接,霍梁情知薛小颦肯定不是回娘家,也不是出去逛街或是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就说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喝下午茶。他手术一结束就赶回家,她应该是在家里等着的,但现在却没有人。
最重要的是,家里有外人来过的味道。霍梁的鼻子极其敏感,空气中有不属于薛小颦的味道他立刻闻得出。小颦知道他不喜欢有外人来他们家,所以就算是薛爸爸薛老妈都很少来,更别提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了。那么有谁会针对他呢?
没人会想和医生作对,不是么?
很快他接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熟悉,以霍梁的记忆力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但他偏说不知道,成功激怒了徐璈。他的小颦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能从徐璈的性格中找到入手点,然后逃走。他要做的,就是为她争取时间。
所以他才没有拒绝。
驱车到了医院,赵女士得到了他的电话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见到他出现顿时激动万分:“小梁——”
“请叫我霍梁。”
赵女士有点尴尬,但现在天大地大都不如徐帆的命大,于是她立刻点头了:“好好好,霍梁、霍梁。那个……咱们能现在就去做配型吗?”
霍梁淡淡地看她一眼:“你不需要先和医生说一声么?”
“你不就是医生吗?”赵女士很自然地说。“听说你还挺有名的,你帮妈——不,你帮我跟医院说一声,让我们先插个队做配型呗,不然我真的很担心小帆会撑不过去,能早一点就早一点吧,她实在是受了太多罪了。”
说完她好像觉得自己在被抛弃的大儿子面前心疼小女儿有点不好,就亡羊补牢的解释道:“小帆这孩子,以前身体很好,就高一那会儿,不知怎么的得了尿毒症,一路恶化,我们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好不容易撑了这么些年,之前的肾|源又出了问题,再等下一颗实在是太晚,而且匹配率也不高,所以……霍梁,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一定补偿你,赔给你!”
霍梁置若罔闻,直接朝里走。他的西装整整齐齐,连头发丝都没有乱,浑身都透着禁欲之美,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眼,尤其是女人。
这样的男人太出色,即使是身处人山人海,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到了病房,霍梁终于见到了他的“妹妹”。
比起赵女士美丽的脸,徐帆只能说长得很清秀,她的五官中规中矩,身上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可能是因为生病久了的缘故,非常的瘦弱,但肚子很大,小腿肿胀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青紫交加。尿毒症晚期患者临床表现是什么样霍梁很清楚,但他并没有被打动,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也不坐徐先生拉过来的椅子,站的笔直,如同一根翠竹,冷淡而优雅。
徐帆听说“哥哥”愿意给自己做配型之后,激动的泪流满面,抱着赵女士哭得好不可怜,却是一个谢谢都没说。等到她哭够了,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霍梁,试图和这个优秀的“哥哥”搞好关系。那期节目徐帆也是看了的,虽然真相昭然若揭,但她仍然选择相信自己的母亲。妈妈有多爱她她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对于霍梁和薛小颦对赵女士的“攻击”,徐帆心里是不舒服的。
但现在她还有求于人,什么都不能说,还得讨好着。“哥哥,你怎么没带嫂子来呀?”
霍梁正在想薛小颦,出神了几秒钟,回过神后便道:“别叫我哥哥,她也不是你嫂子。”
赵女士怕霍梁突然改变主意,赶紧推了推徐帆:“别乱叫,叫霍先生就行了。”
徐帆有点委屈地看了霍梁一眼,但霍梁仍旧无动于衷。她撒娇柔弱习惯了,从小到大,只要她一哭鼻子一示弱,妈妈和大哥都会来哄她,即使是她的错,他们也会想办法帮她开脱,久而久之,撒娇卖惨就成了徐帆的习惯。因为她患病的缘故,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来看望她,都将她当成水晶娃娃一样小心谨慎,生怕让她不开心或是不舒服。
霍梁是她踢到的第一个铁板。
很快徐先生找来了徐帆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见到霍梁,惊喜不已:“khons!竟然是你!”
霍梁看了下他伸出来的手,对方立刻缩回去,因为早就习惯他的性格所以也不觉尴尬,然后回头对赵女士徐先生道:“khons是你们的孩子吗?老天,我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霍梁道:“我跟他们素昧平生。”
一听这话,医生立刻收起了亲昵的态度,对徐先生等人回到平日里亲切而保持距离的模样,他平时不看综艺节目,前段时间又去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所以根本不知道霍梁跟赵女士之间的关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s是医学界的神话,也是他在美国留学时只能仰望的偶像,现在能见面他比谁都高兴,对脑残粉来说s就是再干点坏事,也无法抹灭他在外科领域上的出类拔萃!
赵女士也知道霍梁是个医生,好像很有钱,但并不知道霍梁在医学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等到她旁敲侧击地从医生口中问道后,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的感觉的话,那就是:后悔!
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是知道霍梁是这样厉害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走投无路到上电视去败坏霍梁的名声啊!她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好的方法去解决母子之间的隔阂的!她怎么就那么蠢呢?!现在赵女士才后悔当初不听丈夫和继子的劝,一意孤行非要上电视,否则现在,要是能跟霍梁相认的话,小帆的病还用愁吗?
直到现在,她后悔没有善待霍梁,也还是因为徐帆。
好在霍梁不在乎,否则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听说霍梁主动提出肾脏配型的时候,医生的表情跟眼神都有点微妙。他在赵女士和霍梁之间来回看了看,要求借一步说话。霍梁跟他出了去,医生立刻急道:“khons!你疯了不成?你完全可以帮他们找一颗适合的肾脏,而不是用你自己的!你知道少了一个肾对于人体是怎样的损失吗?这可不是肝脏,切了一块还能慢慢长回来!”普通人也就算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是khons啊!医学界的天才,一个神话!他少了一颗肾,也就说明他的身体素质会急剧下降,同时还意味着更多手术难度高的患者得不到他的主刀!因为捐出一个肾后,如果平时霍梁能够连续48小时工作不合眼的话,那么之后能坚持二十个小时就已经很艰难了!
霍梁淡道:“我有我的打算。”
医生快要吐血:“我听说你结婚了,霍太太呢?她也答应你捐肾?”
霍梁说:“与你无关。”
医生早习惯了他这态度,也不生气,只是浪费再多口舌也无法让霍梁回心转意,直把他给气得受不了,就试图去说服赵女士,结果刚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就被喷的体无完肤!
赵女士才不关心别人呢,她也不关心霍梁,她只在乎徐帆能不能好转,其他的都不重要!
医生也算是长了见识,于是让他们去准备申请书和同意书,结果赵女士的话听得他一愣一愣的!“那些文件我们会去弄,但还是先要做个配型,然后赶紧安排霍梁跟我女儿的手术,之后缺什么文件我们都会补上的!”说完还转头问霍梁,“是这样吧?你会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吧?”
医生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
让他更加懵逼的是霍梁的反应:“嗯。”
他是在做梦吗?面对这样无礼又苛刻还得不到感恩的条件s的反应是个嗯?!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攥在这家人手里?!平心而论,赵女士对女儿的爱让医生很感动,世上最爱你的人怕只有你的父母,但赵女士因为女儿生病而极其敏感和极品也是住院部出了名的,要不是刚好分在自己这里,他真的不想当这家人的主治医生!
医生嘴角抽了抽,退了一万步说:“那你们总该先把欠下的费用缴清吧?不缴清也没法继续治疗啊!”
让他活久见的一幕发生了,赵女士理所当然地转头看霍梁:“霍梁,你先帮我们垫上吧,能行吗?”虽然是在问能不能行,可那表情那语气,分明没给霍梁拒绝的机会。
s他……竟然又答应了?!医生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这么扯淡的一幕?
霍梁始终淡定得很,要配型就配型,要走后门就走后门,要他交钱就交钱,反正有求必应。他不在乎那点钱,但一时半会配型结果可出不来。
而且,他们都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至于薛小颦……她成功逃出来了。
怎么逃出来的呢?说出来都让她觉得无语,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实施逃走计划,徐璈就被人撂倒了,还被五花大绑。
前面说到牧民们热情善良好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品质没来得及说——正直。恰好牧民家有个十二岁的小儿子,牵着他心爱的小马驹从徐璈暂住的帐篷外面经过,徐璈正对着电话吼,威胁着霍梁要宰了他心爱的小妻子,小朋友年纪虽小却很勇敢,立刻轻手轻脚地离开,也没被发现,然后把听到的告诉了他阿爸。
阿爸跟阿妈还有阿姐商量一番,阿姐去报警,阿爸阿妈担心里面那漂亮的姑娘,就假称给他们送热水,然后一记闷棍把徐璈放倒了!
徐璈估计也没想到,他考虑了好几个城市才决定到草原上来,因为这里人少,交通工具也不方便,为的就是让薛小颦即使跑了也难以回去,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等到他醒过来,已经蹲在派出所了。
薛小颦感动地望着这一家亲人,恨不得抱住他们挨个亲一口。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比如说给她老公打个电话!
四处摸摸手机,手机呢?然后她才想起来,竟然还在徐璈口袋里,但徐璈已经被扭送到派出所了!
薛小颦:“……”
好在善良的牧民大哥提出他会开车,可以将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薛小颦千恩万谢,她特意穿了靴子,悄悄在鞋里藏了几百块钱。徐璈可能是太自信,所以都没搜身。不仅如此,薛小颦还机智地带了身份证!
看起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因为机票也恰好在打折,从赤峰机场到北京,打一点六折,薛小颦只花了一百块钱。她心里过意不去,就留了一百好打车回家,然后剩下的全给了将她送到机场的牧民大哥。大哥本来是不想要的,薛小颦硬是要塞,顺便还把徐璈的车送了人情。
飞机就快多了,一个小时后,薛小颦成功回到北京。
她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在在飞机上清理了下,虽然衣服避免不了有点脏乱,但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
出了机场她连气都没喘,先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结果霍梁的手机没人接,薛小颦快担心死了!霍梁为了她什么事都能做,但问题是她不想他为她牺牲啊!如果到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的话,薛小颦发誓,她一定把霍梁的肾从徐帆的身体里挖出来!
最后她只能回家,却发现家里座机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医院地址还有病房号,甚至让她好好休息,放心,不会有事。
薛小颦彻底懵了,这……是霍梁留给她的?
她不知道霍梁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却很信任他,再加上也是真的想洗澡,所以就去了卧室。等把自己清理完毕后,薛小颦才抓着那张纸条发呆,之前的那个手机估计拿回来得几天,她总不能不用手机吧?于是她在去医院的路上愉快地买了个新手机,顺便还吃了碗牛肉面。
等到她按照地址找到医院所在时,刚从出租车下来,就看见霍梁站在医院门口,眼神柔和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