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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北河对上她不解的目光,蓦地直接问,“结婚证你没扔吧?”
“结婚证……?”叶栖雁更加惊讶,对于他毫无预兆的话。
“对!”池北河点头。
看着她茫然的神情,很快又蹙眉,声音沉了许多,“你把它扔了?”
“没有!”叶栖雁忙摇头。
“现在上楼去取!”池北河眉眼间的阴郁散去,催促她道,“快点,我在车里等你!”
“……哦!”叶栖雁慢半拍的点头。
还反应不过来,他已经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顺带着打开了车门。
十多分钟后,跑进住宅楼里的身影再次跑回来,长发都被扬起了弧度,气喘吁吁的,素净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困惑不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拿来了!”叶栖雁坐回车内,声音里呼哧带喘的。
“嗯。”池北河目光扫过她手里,点头。
随即像是之前那样,车子的引擎再次发动起来,直奔某个最终的目的地。
叶栖雁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色本子,这是他们当时去办理离婚的时候,他提出留下的,按照正常的程序是要上缴销毁的,不过似乎是因为对象是他,工作人员都破例的默许。
他们已经领了离婚证,这在法律上来说已经是失效了,她不懂池北河要它做什么。
“到了!”
还在揣度间,陆巡停了下来。
叶栖雁向车窗外看了眼,竟是她每天都来的那家私立医院。
池北河在车子停稳以后,便解开安全带的打开车门下车,动作迅速又很急。
见状,叶栖雁也连忙跟着从副驾驶下来,看着他从车头那边绕过来,终于是忍不住问了,“池北河,你打电话让我从公司出来,又回家取了结婚证……到底要做什么?”
“我外婆在这里心脏外科。”池北河说话时蹙着眉。
叶栖雁点头,这个她倒是知道,从小糖豆的嘴里就知道。
“下午会议时接到医院的电话,外婆送入了抢救室,我赶来时已经抢救回来,只是随时都可能再有危险。外婆在我妈离世以后,心愿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看到我安定下来!”
池北河眉间蹙起的褶皱越来越深,说明此时心情在受着起伏波动。
早在之前郁祁汉有跟他提及过,外婆的病情不是非常理想,从最初时一个月就能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依旧在医院里就能看得出,他很怕外婆真的会出事……
叶栖雁听他这样说,也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他的字里行间以及语气里的悲痛,能看得出外婆对于他的重要性,之前可能是因为婚姻只是为达到某种目的的一段协议,他并不会告诉外婆,但现在随着外婆身体的病情,应该是想要满足老人家的心愿。
“可是我们离婚了……”叶栖雁眼睫毛轻轻垂下,手指在轻攥。
“那个不重要!你只要还当我们结婚、配合我,哄外婆开心就可以。”
池北河沉声的这样说道,内双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就像是两道会吸引的黑色漩涡,薄唇再度扯动时,幽幽的低沉男音都显得忧郁,“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她两眼,才转身的径自往医院里面走。
叶栖雁像是掉入了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里,在无措的挣扎徘徊。
所以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她几乎想也没想的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大手,那样急急的说,“……我愿意!”
心脏外科,高级的加护病房。
穿着一身白大褂等在门口的郁祁汉,再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人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北河!”
“外婆怎么样?”池北河上前便问。
“你走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郁祁汉回答,目光看向在他身后的叶栖雁。
“郁医生!”叶栖雁忙点头示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郁祁汉,和平时便装时带着的几分潇洒不同,脸上都是作为医生的认真严谨,让人站在他面前都忍不住肃然起敬。
郁祁汉也和她点了下头示意,随即面色凝重的说,“北河,上次在你住院时我就有提到外婆的情况!老人家岁数大了,身体零件很多都不中用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也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外婆如果再被送进一次icu,那么恐怕就很难再出来了……”
池北河闻言,喉结滑动,却只是沉默的抿紧薄唇。
叶栖雁就站在他身边,很容易感受到他的情绪,忍不住轻声说,“我们进去看看外婆吧!”
“嗯。”池北河这才很低的应了声。
“你们进去吧!我那边还有其他病人,有事就叫我!”郁祁汉说完,拍了拍池北河的肩膀,然后才转身离开。
推开病房的门,叶栖雁跟在池北河的身后进入到病房里。
里面是比走廊里还要浓郁的药水味,病床旁边放着的都是仪器,“嗡嗡”运转工作的声音,而在病床上面躺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脸上已经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此时气色很虚。
池北河放轻着脚步,走到了病床边俯身的靠近,然后轻握住了老人的手,用很是低柔的声音在说,“外婆,您醒一醒,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
听到他的唤声,本就只是因为虚弱才混沌过去的外婆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点点对上面前的外孙,声音哑哑的,“哪儿呢?”
见池北河朝着自己伸手示意,叶栖雁怔怔的走过去。
“外婆,在这儿呢!”池北河揽着她在怀里到跟前,握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微微收紧,薄唇很近的贴在她的耳廓上,带着低柔的笑,“还害羞了?快叫人。”
叶栖雁不知他是为了给外婆看,还是真的情绪流露,半个耳廓都麻了。
两个深呼吸后,她才找到声音开口,“外婆,您好!我是叶栖雁。”
外婆苍老的眼睛在她脸上看了许久,不确定的转向外孙,“北河,这真的是我的孙媳妇?不是你故意想要敷衍我,随便在哪儿找来充数的吧?”
池北河没说话,而是将她搂的更紧,眼神和动作都再亲昵不过。
接触到他不经意间递过来的眼神,她就瞬间明白过来,将包里面的结婚证找了出来。
池北河伸手接过,连带着自己裤子口袋里的,一并给老人家递了过去,薄唇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外婆,你看看这个,还能是我骗您吗?”
“快扶我坐起来!”外婆似乎立马来了精神。
池北河上前,将躺着的外婆扶着坐起来,一旁的叶栖雁也忙将枕头立起来,好让外婆能靠坐的舒服,一系列动作两人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却配合的非常默契。
外婆瞪大着一双老花眼,在结婚证上面仔仔细细的看,看完一个再看另一个。
不厌其烦的翻来覆去,最终终于是能够确定了,“还真的是你们两个!名字也都没有错!”
“北河,你这个臭小子,竟然瞒着我这么久!害的我这个老太婆天天挂念着,还帮你各种的找机会相亲!原来我的孙媳妇早就有人了,你存心想要气死我?”
“外婆,是我的错。”池北河并不多解释,只是带着笑说。
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叶栖雁,也有些晕眩了,都怀疑起来自己是否和他真的并没离婚!
外婆虽是不满的瞪了他好几眼,嘴角却是已经合不拢了,结婚证始终没有松手。
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老人眼圈有些微红,里面闪烁着泪光,“雁雁,快来外婆这里坐!让我这个老太婆好好的看看你!”
叶栖雁从他怀里出来,在他目光注视着上前坐在了病床边,和他一左一右的握住了老人的手。
外婆在看到叶栖雁后精神了不少,但毕竟是下午才经历过一场抢救,身子很是虚弱,坐了没多久就支撑不住了,又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只是却始终没有闭着眼睛休息,始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叶栖雁握着老人的手,或者说也是老人握着她的。
外婆的手已经很枯瘦了,可是却很温暖,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慈爱,语气也是那样的和蔼。这是在自己母亲去世后,叶栖雁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温暖了。
不管她现在和池北河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她都真心祈祷老人家能够好起来。
“雁雁啊,外婆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对她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外婆,您说!”叶栖雁忙认真的回。
“北河这孩子,哪哪都出众,要什么有什么,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从小他就很少能感受到家庭关爱,妈妈是个病秧子,爸爸又处不来,从小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那会儿才多大啊,就去了部队,可没少遭罪,但他始终都隐忍着,能吃苦!尤其是退伍后到池氏的这些年,他都是独自硬撑过来的!你别看他性格独,又严肃,其实我这个做外婆的最知道,他心里挺孤单的!”
叶栖雁认真的听着,不由朝着病房门口看过去。
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能看到立身在外面的高大身影,他正接着电话,眉毛蹙起着褶皱,掩藏不住的疲惫在他眼神中蔓延,不知是不是外婆话的原因,她从中还看到了孤独和寂寞。
“外婆活了一辈子了,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也很准!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外婆也非常满意和高兴!外婆不求你保证什么,只求你一件事!”老人说到这里,更加紧握了她的手,“……好好对我们北河,好吗?”
并不只是长辈的告诫,外婆的声音里有着发自内心的恳求,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外婆……”叶栖雁不知如何应答。
毕竟她现在和池北河之间……
面对老人这样真挚的目光,她没有办法随便敷衍出口。
老人家不说话,只是用微红的眼睛看着她,期待并等待着。
手上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传来,叶栖雁被蛊惑般的点了点头,“外婆放心!”
听了她的话,外婆放心的笑了起来。
霓虹灯闪烁,白色的陆巡从私立医院行驶而出。
叶栖雁和池北河陪着外婆吃过了晚饭,看着她睡着以后,又去病房看了看小糖豆,然后才从医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