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来的。
他遭受过不少打击,吃过不少苦头,但也幸运地,被不少人帮助,得到了不少对他来说尤为珍贵的获。
如今想来,不断地聆听人类的召唤,不断地去现实帮助人类实现心愿,其实,也有他的心里始终想要靠近更靠近一些的原因吧。
人类,真好。
真幸福。
他也想,像他们一样“幸福”。
“……”
梅林伸出的手,一时之间难以再动了。
他当然可以不由分说就将艾尔利带入阿瓦隆。
可是,如果那样做了。
魔术师始终从容不迫、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取下微笑表情的面容上,终究是被阴翳所淹没。
“所以,我才说你也很狡猾啊……艾尔,你这是,希望我毁约吗?那也太棘手了吧,那两个家伙就差拿着刀抵着我的脖子,让我确保万无一失了。”
出现在被血色染红的嘴角的笑容,就算一如既往的美丽,也难掩主人虚弱躯壳中这颗死也不愿意妥协的心。
艾尔利勉强地笑了笑。
“对不起。”
“这就是我找到的‘幸福’啦。”
“如果,注定会死去的我,和注定会灭亡的我的世界,能够换来带给我这么多快乐的这个世界依旧幸福,我在乎的人们也能够幸福……那就……”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他像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远处,和不远处。
一个奇怪的、但莫名让人不安的杂念,仿若刹那间撞入胸口。
拥有千里眼的那几个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不行”
“本王不允许!!!”
正与恩奇都拾魔神柱的吉尔伽美什猛地回头,近乎目眦尽裂。
同一时间,已经恢复成英灵之身的原貌,正要使用隐藏的宝具抹消自己、乃至于盖提亚等等存在的罗曼所罗门,男人的脸上突兀地浮现出等同于空白的呆愣。
他呆住了。
即使是盖提亚更加不敢置信的咆哮,也无法让他回过神。
紧接着,其他的英灵也察觉到了异样。
永远也斩不完的魔神柱竟然失去了复生的能力,与此同时,还有几个英灵像是如遭雷劈一般,疯了似的抛下先还并肩作战的同伴和还能苟延残喘一下的魔神柱,冲向了他们原本守护的后方。
“艾尔……”
“为什么……艾尔……艾尔利!!!”
“吉尔伽美什!你到底对余隐瞒了什么余的王妃,为什么!”
啊。
啊啊……
听不见了。
艾尔利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过,他还对应该是赶来了的、但不知是哪一个的吉尔伽美什,含着欣喜地道:
“我以前对你说,我的力量很小,只能竭尽全力,将我能够做到的那一件、两件事,做到最好。”
“王啊……你看看。”
修改了这两个“过去”后,虽然我的存在会彻底消失,你们会忘记我,但是……盖提亚不会诞生,世界恢复平静,人类依旧能够安宁地生活,那个好姑娘,玛修也能健康地活下去。
“你们看,我很努力啦。”
他很努力了。
他很累了。
但是,像是……一下子坠入了黑暗,他在黑暗里拖着疲惫的脚步没有目的地行走。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从有光的地方走来,拉着他向光源处走去,他认出来了,这个人是所罗门。
所罗门带着他走了一段路就消失了,又有另一个人出现。
十五岁的埃及少年翻过了一道不知何时挡在他面前的高墙,轻盈地落在他身前,抓起他的手自信满满地向前走。每走几步,少年就长高了一些,最后,引领他前进的,就变成了一个比他高了不少的男人。
奥兹曼迪亚斯也只领他走了一段路,很快,他误入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花海,被花海中的魔术师抓了个正着。
魔术师梅林还领着一个小女孩,他看到那女孩,就让似乎练了许久的剑,浑身都写着疲惫的女孩到自己的背上来,他背着她走。
走着走着,一群骑士迎面走来,接走了小女孩。
其中一位骑士见他满头大汗,便询问他是否感到疲惫。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名叫高文的骑士弯下腰,将他背了起来。
他借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双脚再度落地,正在张望时啊,被人用枪和剑拍倒了。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把他当做战利品带走,也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他稀里糊涂就和这两个人成为“好友”了。
吉尔伽美什陪他走了最长的一段路,其后,金色的身影就在他眼前慢慢地淡去。他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了一阵儿,不久后,还是再度启程。
接下来的路程,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走了很久很久。
那光源似乎终于离他近了。
在一座临海的监狱里,他发现了一个快要冻死的可怜的囚犯,稍稍停了下来。结果,不知怎么,就这么一慌神的功夫,囚犯一眨眼就不见了,他疑惑地转身
就看到了像是近在咫尺的光。
他遇到了奥兹曼迪亚斯。
他遇到了吉尔伽美什。
走啊。
接着往前走。
他在新的岔路上又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凶兽一样的男人,一个是就是圣人的少年。他被他们包围着,在乌黑的土地上种出了美丽的鲜花。
之前那一下子消失的囚犯似是从他的后方追了上来,而且,还成为了再也不需要他担心和照顾的伯爵先生。
走啊,走啊。
他还遇到了许许多多、在前面的路上认识的人们。
光就在眼前了。
原来,让光芒透进黑暗里来的是这道半敞开的门缝,他试探着轻轻伸手一推,门就向旁退去了。
哦,哦,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里……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前面的这些奇异的景象,全都是他的幻想啊。甚至,现在看到的这些,也都是他的幻想,是已经经历过的事,只是他舍不得,舍不得丢掉的回忆。
走进门内,他来到了他在迦勒底宿舍区中分到的那一个房间。
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桌上放着一个偌大的纸箱。
嗯,那就再来一遍吧。
他来到桌前。
取掉手上的戒指和手链。
脱掉盔甲,摘下颈间的十字架项链,还有耳垂上的耳钉。
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放进纸箱里,他从高文那里要来的围巾,从天草那里要来的破损的羽织,还有,悄悄拽下来的狂王挂在肩上的鲜红色的衣服绒毛。
全都放进去了。
一件都没拉下。
他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