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平日子可过,未必有那么多人会选择当兵吃粮,如今这个时代当兵可不算什么好出路。”宁崎对于军警部的计划并不是那么放心:“你们别搞得兵没招齐,最后变成抓壮丁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陶东来信心满满地说道:“没好出路,那是明王朝的军队,你要知道,我们能给士兵的可不仅仅是微薄的军饷和一天两顿稀粥。”
在军警部的规划当中,未来的归化民士兵将拥有特殊的社会地位,而这种社会地位的获得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在军队这个暴力机关,有关部门要通过长时间的宣传和理念灌输,在主流社会文化中树立起军人的高大上正面形象。只要选择加入归化民军队服役,那么士兵未来的军饷、医疗、教育,退役后的就业、成家、子女入学、伤残士兵养老、战死士兵抚恤等等,全部都将得到执委会的特别保障。
当然,就算军警部能按计划如期完成土著士兵招收,这些新兵也并不是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至少也得有一个月左右的训练期,让这些人明白什么是军令,什么叫军人。军警部着急上火赶着要扩编,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至于真正的战术训练,军警部这些人都很明白,那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急是急不来的。
“最近不是很多人嚷着要进公社吗?等我们收了这批兵源,你再从现在的打工者里招一批人进公社就是了。”陶东来见宁崎脸色不是很好看,赶紧替他出了个主意。
“行了,你们也不用劝了,大局为重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过几天不是要派人去崖州城那边设点吗?让他们把罗升东那小子盯紧点,赶快从崖州拉人过来。”宁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这不是部门之间的意气之争,孰轻孰重,宁崎还是分得清的。
第二天一早,一帮红着眼睛的大老爷们陆陆续续聚集到了冶金车间,准备参与第一门火炮的试制工作。说是车间,其实也就是个加固版的茅草棚,只是为了防火,特地把是参加试制,其实用围观来形容更准确一点。虽然这里大部分人都玩过枪炮,有不少人还在前两场战斗中杀过人,但要他们去操作那一大炉子烧红的铁水,还真没人敢去下这个手。
技术性的工作还是必须得由专业人士来完成,刘星礼一边操作一边向众人解释道:“现在是给模具内侧刷浆液,这个配方还是在资料库里查到的,浆液分两层,第一层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是用上等极细窑煤加水调制的。”
刷完之后几个人上来将铁模两瓣两瓣地合拢一起,然后用铁箍从外箍紧,用炉火进行铁模慢慢烘热。这样一截一截地装配好铁模之后,刘星礼才下令开始浇筑。
冶金车间里目前用一台微型起重机充当起吊坩埚用的行车,这台maeda公司出品的微型吊车在工作时外观活像一个蜘蛛,朝四个方向伸出去的支撑柱就像四条大长腿,帮助小小的车身稳住重心。这台起重机甚至小到连驾驶室都没有,操作员就只能坐在车后方一个小小的座位上,最大起重重量也只有三吨。本来准备这台微型起重机的目的并非是眼下的行车替代品,而是要在水电站工程中吊装水轮发电机,另外就是目前物资仓库中还没派上用场的数台金属加工机床,到时候也必须要用到这台起重机进行吊装。
至于冶金车间的专用起重设备,机械部门选择了使用技术成熟的蒸汽机动力,目前已经完成了设计任务,第一批生产出来的蒸汽机的装配对象就是冶金和矿山部门。当然,到时候必须还得对目前这间简陋的车间厂房进行翻修,至少得先弄几个坚固的承重柱,到时候才能安装起重设备。
小小的起重机吊臂缓缓地将装满烧红铁水的石墨坩埚吊了起来,移动到铁模上方,将铁水从浇铸口慢慢注入。围观的众人虽然都站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但仍然感觉到一股热气铺面而来。
刘星礼头上戴着防护面罩、安全帽、口罩,穿着全套的隔热服、隔热手套、耐高温鞋,就站在离铁模三米左右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浇铸过程。直到石墨坩埚中留出的那股细细的铁水堪堪注满铁模,刘星礼才吹响了口中的哨子,操作浇铸的同事立刻调整石墨坩埚的角度,停止了浇铸。吊臂缓缓地移动,然后开始浇铸第二套铁模,最后用剩下的铁水浇铸了三十多颗球形炮弹。
两套铁模浇铸完成之后,刘星礼才取下嘴里的哨子,回到众人围观的位置。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刘星礼已经是热得满头大汗,足见刚才他所站位置的温度之高。旁人有人立刻递上了一杯凉开水,刘星礼也不客气,摘下口罩之后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这才抹了下嘴角道:“今天时间太紧,来不及搞中心冷却法了,要用那种铸炮法,型芯得进行单独的加工,比较麻烦一点。等这次铸炮试射成功了,定型生产的时候再用好了。”
所谓中心冷却法,就是在型芯内部以流水散热,对炮管进行加速冷却,这样就可以使得炮膛内部先行硬化,当炮管外层金属冷却时向内缩拢,整个炮管的金属结构就更加牢固,可以大大减少铸炮时冷却散热不均出现的炮管裂纹现象。现在铸的这种6磅小炮还好,即便真的铸废了也就500斤生铁,但若是铸造大口径重炮,那炮管管壁要比6磅炮厚得多,浇铸后很容易就会出现冷却不均的现象,不采用这种方法的话很难控制住废品率。
这铸出了废炮,费工还是小事,关键是这种用过一次的铸铁就没法再次用来铸炮,只能用来打造铁制农具了。在这点上生铁铸炮就比不了青铜炮,青铜是可以反复浇铸使用的,在铸炮环节就没这么多后顾之忧。不过以执委会目前那点可悲的铜储量而言,暂时还不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刘星礼只休息了片刻,便下令拆去模具。有人问道:“现在拆会不会太快了一点?炮管应该还没冷吧?”
“冷下来就麻烦了。”刘星礼解释道:“这种浇铸件肯定会有一些毛刺,就是要趁着炮还没冷下来的时候清除掉这些毛刺,顺便把炮管里的泥芯掏干净。”
很快这道工序便完成了,参观者们终于看到了新鲜出炉的两门小炮,与大家心中想象的黑又粗完全一致,还撒发着阵阵焦灼的气味。
“来吧,看看我们这两门炮经不经得起检验。”看到两门炮外形完整无缺,刘星礼总算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