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起那一日的欢乐,叶云菲趴在方桌上正想得入神,一名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儿,佝偻着背,使劲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哎哎哎!我说书生,别发呆了,赶紧的,给小老儿写几副喜联,我儿子明儿成亲可等着用哩。”
“啊?哦哦,好的好的。”收回飘远的思绪,身着素雅长衫,头束天青色发带的叶云菲,瞬间回过神来,赶紧在脸上绽开一抹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老伯,您稍候啊,我这就开始。”
伸手从方桌下面麻利地取出一叠红纸,叶云菲迅速地开始进行书写之前的各种准备工作:折叠、裁剪、打格。
〝对了,老伯,您需要几副啊?几大几小,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一边手中忙活着,叶云菲一边随意地开口询问道。
做了这一行近四个月,她已经干得很是顺手了,虽然挣钱不多,抛去成本后,平均一天下来,只能赚上个十几文钱,但是叶云菲却觉得非常满足。
〝嗯,”老头儿拈着自己颌下花白的胡须,皱起了眉头,在心里默数几遍后,方悠悠道:“得,你就给我写三副大的,六副小的,另外再给我来十张斗字吧。”说完,他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对了,字写得好一点啊,老头儿我可是听说你的字写得不错,这才特意来找你的。〞
〝放心吧,老伯。〞叶云菲温雅一笑:〝您要是觉着写得不满意,只管撕了让小子重写,直到写得您满意为止,您看怎样?〞
一边说着,她一边迅速地将裁好的红纸展平,话很实在呀,那我就不夸你了,你给我老头子算算,一共是多少钱?〞
〝老伯,三大十五文,六小十八文,至于那十个喜字,承您惠顾,就当我送您的了,祝您老子孙昌盛,早日抱上大孙子!〞叶云菲随手将卷好的喜联用红绳扎好,先塞进老头手中,嘴中已麻溜儿地奉上了吉言。
〝好,好,好,借你吉言,这里是四十文钱,多的就当是老头我请你吃喜饼了。哈哈哈……〞
看着一路大笑着离去的老人,叶云菲的脸上不觉扬起微笑,眼中却隐隐流露出一丝羡慕。不过很快,这丝羡慕便被一个充满朝气的身影带走,在她的眼底只余一片浓浓的笑意。在这个世上,其实自己,并不孤独哩。
那是一个正从街西头慢悠悠走来的半大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龄,脸上稚气未脱,不过身高却已不在叶云菲之下了。
“小屹,怎么今天过来这么早,我交待的东西,你做好了吗?”叶云菲眉眼一弯,笑意盈盈地问道。
“那当然!”云屹把头一扬,眼睛斜瞟着天空,故意狂炫酷拽地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就那点小事,早做好了。”
“是吗?”叶云菲慢悠悠地收起笔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不出来,你动作倒是挺快的嘛!”
云屹一见叶云菲的脸色古怪,立马便猜到她准没打什么好主意。当下赶紧低下脑袋,变脸就跟变色龙变色似的:“呵呵呵,应该的,应该的,老大吩咐的事情,小的敢不尽力?”
“滑头!”叶云菲笑骂一句,伸手搞怪地揉乱他额前的短发,不再跟他套话。云屹双手护住脑袋,脸色有些发窘道:“别揉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叶云菲“噗哧”一笑,“好吧,好吧,你是小少年,总行了吧?不逗你了,今天我们早些回去。”说着,她便着手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行头来。
云屹张张嘴本要辩驳,却又觉得似乎无话可辩,最终只得憋屈地叹了口气,沮丧地上前开始帮忙收拣。
眼见得笔墨纸砚一干物事已收拾妥当,云屹便习惯性地上前提起两个碗口粗的桌腿,将方桌举在身前,大步向着身后不远处的茶馆走去,因为知道他一向力气过人,所以叶云菲并不曾上前搭手帮忙。
然而,正当云屹举着桌子,就要踏入茶馆门口时,意外发生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似是有急事般,猛地从茶馆里面冲了出来,险险地擦着桌子腿过去。然后,就看见一名白衫公子骤然停在门外,看着自己身上被拖出的那条长长的污迹,皱起眉头,脸色很是难看。
云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锐芒:这家伙步法奇快,身形如电,分明轻功不弱,他是故意的!只是,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来不及想太多,云屹当即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神光,然后,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声地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那白衫公子并未言语,倒是跟在后面出来的青衣小厮厉声喝斥起来:“你这小子,长没长眼?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也敢上前抢道,简直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