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登上山路之后,余小鱼和孟玦才慢吞吞地动身出发。山路旁的路灯发出幽幽的白炽光芒,陡峭的山路上已经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两人轻快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回响。
“师父,咱们两个来场比赛吧,就这样爬山未免也太无聊了。”余小鱼似是一时兴起,提出了建议,“就以半山腰处的那个观景台为终点,看谁先到。怎么样?”
“你确定?”孟玦上下打量着她娇弱的小身板,看那神色,就差在脸上写出“不自量力”四个大字了。
“怎么,瞧不起人啊?”余小鱼皱皱鼻子,信心满满地道:“比输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条件,你敢不敢?”
“呵,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儿!”孟玦轻笑着应了下来,心中已经开始思索,待会要提出什么条件才划算呢?
随着余小鱼一声“开始”,孟玦的身影几步便跨过了十几道石阶,将余小鱼轻易地甩在了后面。
看着孟玦迅速爬升的身影,余小鱼轻叹一声,探手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东西:“师父,你注定是要输的啊......”
身高腿长的人,登山时果然更占优势,尽管山路陡峭至极,甚是难行,但十几分钟后,孟玦仍然爬到了几百米的高处。微微喘了几口粗气后,他顿步回头,准备看一看余小鱼被落下了多远,却忽然觉得似有一阵疾风倏忽刮过,再回首时,余小鱼竟已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孟玦有些难以置信,他分明记得先前无意回头时,这丫头还在距自己几百米远的地方攀爬。怎么突然就跑到这儿来了?
“跟在你的后面爬上来的呀,难道是飞上来的?”余小鱼随口反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无辜。
“爬?”孟玦在心中苦笑一声,若不是自己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绝对就是丫头本人,还真忍不住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山神鬼魅变幻出来迷惑自己的。
“再来!”他孟玦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更何况,为了提出那个条件,这场比试,他必须赢!距离观景台还有近五百米的距离,他就不信自己会输。
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余小鱼的目光温柔如水,“师父啊,这场比试,我非赢不可!”
寂静的山道上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呜鸣,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是一言不发,只管埋头赶路。西岳山势的奇和险不是说着玩的,在急速
攀登了近千米距离后,连身体素质一向过硬的孟玦也开始剧烈喘息了起来,脚下就像灌了铅一般,每抬起一步都是对耐力和意志的一次考验。就剩几十米了,孟玦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观景台,咬了咬牙,再次提步前行。
还有十米,孟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想想看,待会丫头上来后,自己要怎么跟她开口呢。就说...待到尘埃落定,风平浪静,你可愿...做我的妻?呵,不管愿与不愿,她既已说过输者要答应一个要求,就容不得她耍赖了。
“丫头,你跑不掉的。”拖着几乎重逾千斤的双腿,孟玦挪动脚步,坚定地向着观景台上走去。
“师父,等等!”余小鱼猛地从后面冲了上来,刚巧先孟玦一步踏上了伸出崖外的平台。
一瞬间,变故陡生。那原木搭建的牢固凉台,竟在此时,突然间崩塌了。
余小鱼为了不引起孟玦的怀疑,本是想着在最后时刻,才装作勉强超过他,踏上观景台的。可是离观景台渐近,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丝警兆,与那次车祸时一般无二,有危险!
出于本能,她抢先一步利用御风符冲到了观景台上。危险,也如约而至。
幸而孟玦离凉台已是不远,大惊之下拼尽全力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余小鱼的左手。
余小鱼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不是吓的,而是急催符箓之下,灵魂损耗过大,身体与灵魂竟渐有不融之势。
“丫头,你怎么样?抓紧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孟玦趴在地上,右手死死抓住余小鱼的左手,额上青筋暴起,使尽全力,准备将她往上拉。
余小鱼闭了闭眼,忍住针扎般的头痛,艰难地在心里面做着抉择。要不要就此,拉师父下去呢?
自己的灵魂力应该勉强还能再催动两次御风符,或许就能在师父恢复记忆之后,勉强再将两人都带上来呢?要不要试试?
她还有好多的话没来得及对师父说,原本的打算是,在看完日出之后,在下山的途中,刻意制造一场意外,唤醒师父的记忆,谁料......
或许是自己太过贪心了吧,事到临头,竟突然间觉得,舍不得这一世的师父了,舍不得离开这个已经喜欢上自己,名字叫作孟玦的少年师父...所以,拼了吧,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总要赌它一把。
心念微动,撤去对身上御风符的控制,余小鱼的身体瞬间便有如坠上了青石,沉重无比,眼见着孟玦的胳膊上已是肌肉贲张,右手和小臂更是颤抖不已。余小鱼轻轻的叹息:“师父,放手吧。再坚持下去,你也会被我带下去的。”由于四周无处着力,孟玦的上半身已经被拖拽着渐渐向崖下移动。
“别放弃,再坚持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孟玦咬紧牙关,血丝已隐隐渗出了嘴角,他仍在低声地安慰余小鱼:“刚才垮塌的动静那么大,一定会有内部人员听见的,相信我,救援马上就到了丫头,坚持下去!”
只可惜,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坚持啊......
心中酸涩,余小鱼正要手上使力,拉孟玦一块下去,却忽然怔了一怔,不对,还有人!
一股让人战栗的杀意,清晰地刻印进她的脑海里,难怪平台会突然塌落,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看到你们这样难舍难分,我还真是下不了手啊。”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一个黑影从山路外的树影下缓缓走了出来。
待那人走到灯光之下,余小鱼顿时惊呼出声:“原来是你!”
只见来人正是先前还和余小鱼聊过天的中年男人。此时的他,脸上再无憨厚之色,只余冰冷的杀意。而双手之中正捧着一块成人脑袋大小的坚硬青石。既然要伪装成意外,武器自然不能用刀枪了,而山石,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