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当先一名男子上前一步,面色有些难看地道:“咱们只是上门谈生意的,上午已经派人来通知过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客客气气的上门,可这才说了几句话,这位老先生就要死要活的,做人不能不讲道理啊。”
“我不讲道理?!”孟老爷子怒气勃发,“你们要用西郊那犄角旮旯的房子,换我们这地处市中心的房子,我不讲理,我老头子还没老糊涂呢!”
“你老人家哪里知道目前的形势,政府目前正在大力开发西郊,西郊那边的房子都已经炒到一百多万一套了。”西装男一副看乡下土老冒的神情,语气高傲地道:“咱们公司是因为规模壮大了,想扩展一下公司面积,这才不得不买下你们这块地皮。不然你以为这破旧的老房子还吃香呢,白送给人家都不要!”
“行了,既然不稀罕还在这里啰嗦什么!”余小鱼见不得他那副势利嘴脸,毫不客气地上前赶人:“请吧,难道还等着我拿扫箒欢送?”
那西装男面色一黑,堵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也发作不得,只能掉头走人。不过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回头撂下一句狠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识时务,有你们苦果子吃!”
“至少拧过了你这只狗腿!”余小鱼毫不吃亏地回呛了一句,分明看见那人脚下一跄,一头撞上了门框,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只是,这事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结。“到底是怎么回事,孟爷爷?”余小鱼皱起眉头,向孟老爷子询问详情。
“今天多谢你了,菲丫头。”孟老爷子先是笑呵呵地拍了拍余小鱼的手臂,感谢她的仗义相助,然后才叹了口气,向她解释道:“这一伙人呐,是前面那个盛世集团的,他们公司想要扩大面积,就想买走我们这块地皮。只是他们开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大家都不愿意卖。这不,就开始派人上门纠缠了。唉,咱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余小鱼闻言皱起了眉头,这盛世集团的名头,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孟爷爷,您老也别太担心,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不敢太过分的。”安慰了老人两句,余小鱼这才想起来孟玦,“对了,师父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他?”
“小玦啊,”一说到自己的孙子,老人家顿时神采奕奕,“他一吃过午饭,就说要去什么...什么陋室居见一个朋友。这小子最近呐,在那,那个网络上找了个兼职,挣了一点钱。这不,昨天还买了个血压仪给我,说是第一次挣钱,送给我的礼物。你说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乱花钱。”
老人家的话语虽是在训斥,但是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唇角高高扬起的胡须,无不彰显出他心中的得意与自豪。
“礼物?”余小鱼想起自己昨天看见的那个礼盒,难道,那是送给老爷子的?自己想多了?只是...没必要包得那么花俏吧,搞得像要送给小情人似的。看看面前的老爷子,再想到自己的误会,余小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难怪师父当时的脸色那么臭呢。
“孟爷爷,您老在家好好歇着,我想去那什么陋室居找师父去。”顺便再看看他的那个朋友,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市中兴广场旁边,座落着一排咖啡屋,香茗居之类高级上档次的休闲场所。这里位置绝佳,地价昂贵,能在这里开得起店铺的人,不仅得有钱,还得有势。
孟玦大步走进一家挂着“陋室居”牌匾的茶楼,嘴唇紧紧抿成直线,眼中隐隐带了一丝寒意,显然,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陋室居”名字虽陋,里面的装潢却一点也不简陋。虽然墙壁隔断都被漆成了原木色,给人造成一种古朴感,但是那黄花梨木的圈椅方几,紫红油润的茶盘茶具,无处不透露出一种喷薄欲出的土豪气息。
真是......俗不可耐!
孟玦有些嫌恶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很快就有一名汉服宫装少女含笑上前,柔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独自一人,还是与人有约?”
“李哲元。”孟玦只是冷冰冰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一个名字,一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人的名字。
少女面色一怔,很快便恢复了笑容,语气变得更加亲热:“原来是玦少爷来了,董事长已经在里面等您多时了,请跟我来。”
走在少女身后,孟玦思量着待会要跟那人确认的事情,心中阴郁沉闷,面上神情自然也就愈发地冷如寒霜。
引路少女偷眼打量走在身后的俊逸少年,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痴迷,真的是好帅啊!虽然他身上穿的只是很普通的休闲装,但仅凭那自内而外透露出的沉稳与自信,便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于他。果然是比那位要强得多啊!
“董事长,玦少爷已经到了。”伸手在一张写着“德馨室”门牌的木门上敲了敲,宫装少女恭敬地向里面请示道。
“叫他进来吧。”一把低沉醇厚的男声在里面淡淡响起。
“玦少爷,请!”少女轻巧地推开木门,对着孟玦甜甜一笑,肃手相请。
孟玦微微握紧拳头,然后目光坚毅,步阀铿锵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光线倒还不错,一扇五六平米大的落地窗前挂着青黄疏落的竹帘,夏日午后本是刺目的阳光,经这竹片切割分离之后,竟也变得柔和温软了许多。
“坐下吧。”背窗而坐的男人缓缓举起手中茶盏轻啜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看着很是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慈爱:“这么急着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咬了咬牙,孟玦凝目直视着男人的眼睛,问得很直接:“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男人也就是李哲元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仍然笑得温和:“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果然是与你有关。”孟玦平静地下了断语,转身就欲离去。
“你等等,”李哲元叫住自己的儿子,心中有着几分欢喜却更有着几分愁绪。这小子果然聪明,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他的性子太执拗了,就跟他那死去的母亲一样。
“那件事情,我虽然也知情,但并不是我叫人做的。”虽然知道解释了也未必有用,但他还是想要解释一下。纵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亲近,至少也不能让他憎恨自己。
“这有区别吗?”孟玦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反问了一句,然后便再不停留,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李哲元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抬起右手再啜一口茶水,然后摇了摇头,低声叹息:“穷人与富人之间的差距,以后,你总会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