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乌丝兰玛这番话中异常的地方。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楚言疑惑道，“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乌丝兰玛深深看了楚言一眼，道：“如果你是他亲生的那自然不会，可如果你不是他亲生的呢？”
“什么？”楚言失声惊呼。
一刹那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五脏六腑，都要搅成一团。
他的大脑中，甚至如若炸开万千神雷，剧烈的轰鸣震荡，几乎要把他轰晕过去。
楚言的反应早在乌丝兰玛预料之中，所以此刻她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对方。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楚强东的儿子？”良久之后，楚言才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来一些，“你是说我的母亲……”
印象中的母亲，是那样温柔，那样温婉，绝对不是那种会做出背叛事情的人啊！
“你错了楚言。”乌丝兰玛摇头，“据我所知道的真相，你的母亲不是南元郡国的人，甚至直到最后她离世，都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恐怕楚强东自己也不知道。至于你目前去到南元郡国的时候，就已经是代孕之身，她和楚强东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这……是什么情况……”楚言只觉得喉咙干涩。
乌丝兰玛此刻所说的事情，真的让他有一种过去十多年的记忆、观念，都在破碎的感觉。
他想要认为乌丝兰玛是在欺骗她，毕竟两人之间有着的是灭国之仇，但是同时楚言内心最深处也明白，乌丝兰玛此刻所说的都是真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楚言喃喃自语。
“楚言，你想一下，从小到大，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乌丝兰玛看着楚言，虽然语气依旧是硬邦邦，但是眼眸深处，却浮现出一丝同情和怜爱，“你是不是觉得你周围的人，总像是故意在瞒着你什么，你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隔开来一般，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是别人愿意告诉你的，希望你知道的，而你从来没有办法主动获取知识。”
乌丝兰玛此刻的话，一下子打开了楚言的记忆之门。
楚言回忆起来了，很小的时候，侍奉他的侍女，似乎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许多年不曾变过。
他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虽然表面上都对他恭恭敬敬，但是眼神中的冷漠，还有那一层疏离感，却是可以清楚感觉到。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因为彼此身份的缘故，才产生那种疏离感，现在自己回忆一下，那些人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是经过仔细揣摩，甚至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指导他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一样。
自己从始至终，就好像是生活在一个精心布置的笼子里，而自己却一无所知，毫不知情！
一念如此，楚言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
“那他为什么不杀了我，在我母亲离世之后，他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杀了我。”楚言深吸一口气道。
乌丝兰玛摇摇头：“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和你母亲有关，或许你母亲即便离世了，但是依旧让他有什么顾虑，从而不敢杀你，再或者，虽然不是亲生，但是毕竟十多年的养育之情，让他对你无法痛下杀手。”
楚言冷笑一声：“要是真有养育之情，就不会用出淫丨乱后宫，篡权夺位这样的理由，将我关入深渊魔狱的最底层了，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叫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乌丝兰玛闻言，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楚言深吸一口气，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最后才问道，“楚婵儿她……怎么样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楚言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原因很简单，楚婵儿是他的妹妹。
虽然现在知道，楚婵儿极大可能并不是亲妹妹，但是这么多年，他可是一直将楚婵儿视作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来关心和疼爱的。
当年还在南元郡国的时候，楚婵儿就是楚言心中的珍宝。
所以正因为如此，当年在皇宫之内，楚婵儿亲口指认他意图对自己不轨的时候，楚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碎掉了。
自己最关心的人，竟然也这样对自己，当时楚言真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楚婵儿？呵，你是在关心她，还是想杀了她？”乌丝兰玛斜睨他一眼。
楚言没有开口。
“好了，告诉你好了。”乌丝兰玛一撇嘴，“楚婵儿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又不住在南元郡国的皇宫里。”
说到这里，乌丝兰玛话锋一转：“你很想报仇吧。”
“嗯。”楚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想回去。”
“还真是个执着的家伙。”乌丝兰玛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日子吧。”
“什么日子？”楚言问道，扭头看她。
“明年一月，楚强东会举办登基三十年的庆典，这件事三个月前，他已经诏告全国了，周边几个郡国，也收到了他的国书。”乌丝兰玛斜睨楚言一眼，“这个日子怎么样？”
楚言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乌丝兰玛抿嘴一笑，知道对方虽然没有回应，但是这个日子算是记下来了。
不过下一刻，她就严肃了神色，道：“不过你要想好，如今楚行是万海门的弟子，楚婵儿虽然不知道具体消息，但是很大可能，也拜入了某个宗门，至于楚强东本身，必然也服用了来自宗门的丹药，实力大增。
你现在的境界要是贸然回去的话，很大可能会吃大亏，所以在这之前，你要做好准备，别到时候一去不回，死在南元郡国，那我好几次出手救你，这次甚至长途跋涉，耗费这么说的时间和力气，可就全部打了水漂了。”
对方的语气，透着一丝赌气和委屈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
楚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睁开眼睛。
眼前的少女，此刻蜷缩着双腿，鼓着嘴巴看她。
见到楚言望向自己，乌丝兰玛一瞪眼，朝他吐出舌头，扮个鬼脸：“再看挖出你的眼珠子！”
话语虽然是恐吓，但是语气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