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好像触动了他记忆中的某一环,但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边吃边想,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碗里的花生汤,白淑贞很体贴的又给他添了一碗,她转而劝钟嫣儿再喝点,他隐隐约约听见她说:“现做的汤要现喝,放的时间长了话就会变味的。” 钟嫣儿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把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好像要把他认个仔细一般,看来姚恩在她心中真的成为了过去。 “你呀你,现在都不好好理理胡子,弄得自己凶霸霸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钟嫣儿看了半天,嘟起小嘴道。 她反倒是指摘起他的外形了,的确这些日子以来,他有些刻意的留起一圈胡子,看起来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这也是为了在与白淑贞和许茹卿相处考虑,毕竟他们在年龄上相差甚大,女人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他如果过于青春会给她们很多的压力。 “你们俩在讨论什么?神神秘秘的。” 许茹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钟嫣儿忙松开放在他脸上的双手,她有些羞涩的道:“没事,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她便抱起镜子和手机,匆匆忙的跑回自己房间了。 许茹卿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待她回过头来,却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道:“文龙,你要对嫣儿好些,不准欺负她。” 文龙心中一动,正想跟她说些什么,白淑贞恰好也走了出来,只好收回已经到了嗓子口的话语,看着两女有说有笑的返回主卧室,留下他一人呆在这原本还很热闹的客厅里。 四海市的初秋仍然闷热,尤其是日近中午的时候,似火的骄阳像是要把地上的人和物都蒸熟一般,军绿色的越野车里冷气开得很足,文龙坐在主驾驶座上凝望前方,柏油路面在热浪之下好像有些扭曲,那是光线在热气中折射的效果。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江海区蓝桥监狱,背后那栋灰色的水泥建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随着岁月变迁与四海经济的飞速发展,当时建设这所监狱的荒地已经成了繁华喧嚣的闹市区,当年的“沿海第一监狱”现在已经显得局促与狭小,但那灰色墙体与简洁结构却带着历史的沉淀,不声不响却无处不存在压迫感和威慑力。 建国前后,这个监狱里曾经关押了各行各色的罪犯,其中不乏在历史上留下浓章重墨的人物,现在则基本上只收容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和死刑罪犯,而钟鑫在案子宣判之后,便被送至该监狱服刑至今,文龙今天正是送许茹卿前来探视丈夫的。 自打从刘涛口中获得钟鑫案的重要信息后,许茹卿便重新鼓起了信心,她想要借着刘美芳做伪证这条线索,提出重新审理钟鑫案的诉求,拯救身陷囹圄的丈夫。 对于她的想法文龙并不是很支持,因为章志和虽然受挫,但四海市还是他们的天下,要想翻案难度太大,但他也不好阻止许茹卿的行动,毕竟钟鑫在法律上还是她的丈夫。 只不过,抛开这层身份不谈,自从一起经历那次暴雨期间的林林总总后,他们两人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相互加深了对彼此的认可,像许茹卿这种清高矜持的女人,平常时候很难有男子可以撬开她的内心,但她的心中的那道关卡一旦失守之后,却会比平常的女人沦陷得更快更深。 想到那次在暴雨中的车震,和随后酒店套房中的香艳场面,文龙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摇下车窗正想探头到外边抽根烟,正好觑见蓝桥监狱大门口走出的一个轻盈娉婷的身影。 许茹卿头戴着一顶黑色大檐礼帽,这顶外形古典的礼帽上系着长长的银灰色绸带,向下垂着的大大帽檐投射出一片阴影,将她大半张清丽脱俗的玉脸笼罩住,她那一头柔顺的青丝整整齐齐的在脑后盘成一个简洁的发髻,用一串银白珍珠发圈固定住,高挺的琼鼻上架着副大大的墨镜,远远地只能看见两片嫣红的薄唇,以及白皙纤巧的尖尖下巴。 她今天穿了一条造型简约的小黑裙,工字型的胸口露出大片洁白胜雪的肌肤,两段优美的锁骨内躺着一串龙眼大小的珍珠项链,奶白色的珍珠项链在她脖颈上绕了两圈,更增添了她的高贵气质。两条又细又长的白胳膊露了半截,齐肘处开始是两条黑色薄纱小手套,左手提着那只黑色小羊皮kelly手袋,右手按在黑色礼帽的宽檐上款款走来。 她身上这条小黑裙是贴身的剪裁,恰到好处的凸显出她窈窕的身段与纤细的腰身,长及膝盖的裙摆十分淑女的遮住了腴白匀称的大腿,只余两截白藕白又细又长的小腿露在外头,赤裸着白嫩的玉足蹬在一双7厘米高的黑色rv鱼嘴鞋内,这双rv鱼嘴鞋面装饰着银色方扣,窄窄的鱼嘴鞋口露出两只玉石花瓣般的纤美脚趾。 她身上的帽子、墨镜、裙子、手袋和鞋子,从头到脚一水的都是纯正黑色,配合着她白得透明的肌肤与清冷的容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世家名媛知性主持的风范,虽然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但那种岁月酿成的韵味,与优雅高贵的气质,混合成一股令人仰慕而不敢轻亵的致命魅力,可想当年不知有多少男人甘愿拜倒在她的裙下。 而他有幸染指这位绝代佳人,大半应归功于天意所定的机缘巧合,无论如何他都得感谢钟鑫,要不是他身陷狱中所造成的种种不如意,许茹卿这般明睿清雅的女子也不可能落入他的掌中。虽然想到自己侵占了未曾谋面的岳父之妻,心中未免有些惭愧之意,但文龙却暗自为自己分解道,像许茹卿这样的美人儿,失去了家族与爱人的庇护,不知有多少男人垂涎,不知有多少男人觊觎。与其让章志和曹东明等豺狼争食,不如落入他强有力的怀抱中,更能怜惜爱护这份美丽。 胡思乱想间,许茹卿已经上车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他忙关好车窗,踩动油门上路,开了一段距离,他才发觉身边的美人有些异样。 从上车伊始,她就双手抱胸坐在位子上,两条骨头均匀的白皙小腿斜斜倚在一旁,就连头顶的帽子和墨镜都没有取下,虽然隔着墨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总觉得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卿姨,怎么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吖,你在叫我?” 许茹卿好像从沉思中被文龙唤醒一般,有些迟缓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前面的事情顺利吗?” 文龙关切的问道,同时把空闲着的右手放在她裸露着的纤柔圆润膝盖上,触手处滑嫩细瘦,但却有些冰凉,不知是否车内冷气开得太大的缘故,她膝盖微微一颤,但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许茹卿轻轻看了他一眼,隔着墨镜镜片他仍可看出她眼中略有嗔怪之意,她除下头顶的大檐礼帽,顺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放在上头的右手。 这时车子恰好遇到了个红灯,越野车不得不停在最前面,他才发现红绿灯上方装着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车子的前窗,不得已下只好收回放在冰肌雪骨上的手。 红灯一过,越野车又重新回到了涌动的车流中,许茹卿这才轻启芳唇,说出她这趟探监的收获。 从她口中得知,钟鑫自从判决落实后,人就变得很是消沉,他对于自己目前的境遇十分不满,但又无可奈何。蓝桥监狱的条件其实还不错,对于有一定级别的经济犯,狱方还是比较优容宽待的,基本不安排他们去参加体力劳动,尽量让这些级别差不多的犯人一起活动,还动员钟鑫参加蓝桥狱报的编辑工作。 只不过钟鑫秉性向来高傲,对于狱方的关照并不领情。而且他始终坚持自己是无罪入狱,对于那些犯了经济错误的同僚们,也不怎么看得上眼,他们日常的文化活动,他也不屑参加,所以别人也懒得招呼他。钟鑫一直为自己的党性原则感到自豪,总是相信可以得到上级组织的纠正平反,所以三天两头的向狱方提出各种要求,久而久之,监狱从上到下都不厌其烦。 他入狱后,许茹卿至少每周都来探视一次,忙前忙后的为他的案子奔走,但钟鑫却对许茹卿颇不客气,他很难适应被限制人身自由的环境,一心想要通过向上级伸冤来解决问题,对于许茹卿走司法渠道的建议并不认可,虽然许茹卿苦口婆心的想要说服他,但却总是换来丈夫的冷嘲热讽。 这一切,许茹卿都默默的承受了下来,在女儿和外人面前一点都没有泄露,她对外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但内心的焦虑与委屈却无处倾诉,直至今天在探视的时候,再次遭到丈夫的恶劣对待,这才忍不住当着文龙的面,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