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您踩我脚尖干嘛?”龚昌遇叫道。
“小子,你说我要干嘛?”兰屏踩着脚尖不放。
龚昌遇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时慌乱,鞋子左右不分穿反了,急忙将脚抽了回来。于是他抓着兰屏的手,来了一个漂亮的金鸡独立,迅速将鞋子换了过来。
“知道错了吧?小子,姑妈送你一句话,习武之人要学会张飞用计。切不可鲁莽行事,尤其是对手和你对战的时候,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清新的头脑。”兰屏语重心长地说。
“姑妈,张飞用计啥意思,我不太明白。张飞不就是三国时期的一个大老粗,计策全凭诸葛亮,他怎么会用计策?您可以说通俗一点吗?”龚昌遇抬头看着兰屏。
“小鬼头,要你好好念书又不念,现在知道糍粑是米舂的了吧?”兰屏戳了戳龚昌遇的额头。
“我就上了一个月的私塾,歇后语先生还没有教,我不知道呢。”龚昌遇感觉额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疼,用手指抹了一下,仔细一看,手指上带着些许血丝,原来是兰屏的指甲不小心戳破了他额头的一点皮儿,“姑妈,您把我的额头皮给戳破了……”
“老学,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姑妈我和那些来祝家大院打劫的强盗对打,流血是家常便饭。”兰屏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手上的伤疤历历在目。
“姑妈,强盗是不是活腻了,胆敢来祝家大院造次?”龚昌遇不解,歪着头问道。
“可不是。每到秋收季节,强盗们都要来塘尾冲关羊(绑架人质,勒索钱财)的。要不是我和你姑父、银月婶婶,还有火枪队的兄弟们拼死抵抗,大院子都不知道被他们放火烧了多少回了?”兰屏笑了笑。
“可恶的强盗,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呢?”龚昌遇扬了扬小拳头。
“杀不完的,除了武攸县本县有强盗之外,宝成府各县也有强盗,而且他们和粤西郡边界的苍狼国狼狈为奸,走了一拔,又来一拔。”兰屏叹气道,“苍天已死了吗?”
“差不多气数已尽了。这些强盗、土匪都有来头的。苍狼国国主冯尊就是利用红莲教,串通我清和国境内的强盗、土匪武装欺负老百姓,扰乱民心,而后给这些强盗一些实际毫无意义的封号、封土。”萧氏婆婆望着那向东奔流而去的河水说。
“当今世道乱得很,清和国正在和外邦军队交战,无暇顾及荆南郡的边远地区,红莲教势力不可小觑,我祝家大院这一点点武装,能够赶跑他们就是万事大吉了。”
“奶奶,红莲教弄得我们龚家生意山穷水尽,几乎家破人亡,我龚老学此生如果不亲手灭了他们,誓不为人!”龚昌遇将河岸边的一块巨石推入了水中。
“傻小子,你不为人,难道还想做怪兽不成?”兰屏笑道。
“姑妈,老学要是上了战场,拿着刀枪剑戟,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成了一台移动的绞肉机。日后我若有幸成为清和国的战士,与苍狼国的军队狭路相逢,他们就是我眼里的萝卜白菜!一刀一个……”龚昌遇激动不已。
“呦嚯,一说打仗你就没完没了。孩子,真刀真枪可不是纸上谈兵。你还小,先练好真本领再说呗,不愁没有机会!”兰屏给了龚昌遇一个赞许的眼光,“走吧,我们去城隍庙给土地婆婆、土地公公磕几个头许愿,或许就会梦想成真的。”
“姑妈,您又在忽悠我了。如果菩萨灵验,我给他们磕头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龚昌遇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不许乱说,心诚则灵。”兰屏提着装有大草鱼的篮子,拉着龚昌遇往四房山上走去。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就到了山,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百多斤的柴就齐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着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将柴火往小溪流边一放,就捉泥鳅、抓溪鱼、摸螃蟹来。
溪流水急,收获大多不会狠大,因一时兴起,龚昌遇总会到水田里转悠转悠的,鱼篓子里不装满三四斤鱼儿,他是不会停手的。
午饭基本上是啃点干粮,要不就吃点山里的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话说,吃鱼没有抓鱼有味,龚昌遇是深有体会的。夕阳下山之前,他挎着鱼篓和柴火满载而归。
那时候的农田都是地主、富农私有制,强势的人家不准别人随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鳅的。在塘尾冲及其附近的村子里,因为祝启室人强势大,而且一向乐施好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龚昌遇徒手捉泥鳅的本领越来越高。
龚老学每次打柴回来,鱼篓都是满满的。姑妈见到龚老学做事勤快,有力气,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龚老学带着八岁的表弟去了断头冲的农田里面捉泥鳅,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邻村的一个姓戴的地主的田里。
泥鳅真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钻个不停。两老表抓得可欢了,不一会半鱼篓子就有了。祝荣森可乐坏了:“老况(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们来个泥鳅火锅。”
龚老学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过来。”
祝荣森也挽起了裤腿下了水田,和龚老学一起抓了起来,很快两兄弟的鱼篓都快装不下了。
田主戴名世带着几个仆人已经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鳅,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乃假意道:“龚老学,你快上来,你们的泥鳅我都买了!”
两兄弟不知是计,屁颠颠的从水田里爬了上来了:“好咧,大爷。您看看,这泥鳅多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