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华很清楚，云嫔怀了龙胎，对于眼下刚刚失子的皇帝来说，是最大的抚慰。
自己就算是吐血，可是没有生命危险，皇上是不会怪罪云嫔的。
甚至，她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云嫔的不是，或许还会落下小心眼的印象。
孩子的死，在他们的心中都是一根刺。
所以，今天顾月华闭口不提孩子，言语之前，全是齐完在未曾坐上这个位置时候的互相扶持。
齐完果然想起过去，对她心存愧疚了。
“云嫔虽愚蠢，可是按她这直来直去的脑子，不会是背后害我和皇儿的真凶。”顾月华握住涂新月的手，细细的道：“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里面，我已经想清楚了，若是要将背后的凶手给揪出来，只有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不错。”顾月华点了点头。
她的脑子好想忽然清晰了许多，就连说话也思路贯通，冷静的有些可怕。
“若是我小产的那一日，便封锁凤仪宫，严密调查，或许还能够查出周蛛丝马迹。可日子过去得太久了，已经一个月了……”宫中每日都有宫人来来往往，难保那些细枝末节的证据已经全部都被背后之刃给抹干净了。
这种时候，她再想要找出什么，简直是难如登天。
与其如此，不如引蛇出洞，让背后的人自己乖乖浮出水面。
涂新月沉默一瞬。
她何其聪明，很快就明白了顾月华的意思。
“你是说，利用云嫔？”
“不错。”顾月华点头，面上含着冷意。
“新月，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深宫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我心慈手软，最后不仅要被从后位上拉下来，还会连累我的母家。”
死，顾月华一点不害怕。
她害怕的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中了敌人的奸计，到时候，会连累外祖母和外祖父。
当初，她和圣上完婚的时候，祖母便极力反对。是她，心中抱了一丝侥幸。
坐上后位，祖父也从未在朝中有过僭越的举动。
他们一心为了自己着想，顾月华实在是不忍心……因为自己的事情，还要连累两个年过六十的老人。
“我明白。”
涂新月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顾月华的性格，对方起初一定是抱着安分守己，好好平衡后宫的心思坐在这个后位上面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她完全是被逼的。
沉默了片刻，涂新月瞧着顾月华那面无血色，目露绝望的模样，终究是将要到喉咙口的话给吞了进去。她温声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云嫔肚子里面的孩子无辜，你还是要考虑清楚，以免将来后悔。”
按照涂新月这种瑕疵必报的性格来说，云嫔忘恩负义，就算是死上1万次也不足为过。
可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毕竟是齐完的。如果顾月华对齐完还抱有幻想的话，那她要手刃的就是自己夫君的孩子。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可就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而且，内心深处十分的善良，做出这样的决定纯属迫不得已。她若是真将云嫔的孩子当做诱饵，午夜梦回之际，自己心中也会十分难受。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伤害这个孩子的，相反，我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顾月华抬起头来，冲涂新月莞尔一笑。
“我的孩子走了，可是作为中宫之主，膝下不能空缺。云嫔这个孩子，来的恰到好处。”
涂新月点了点头。
既然，顾月华自己都已经想好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让彩月出宫去找我。害你滑胎的凶手，我还会继续寻找，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说到这里，涂新月冲对方行了一个礼，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回到苏府之后，涂新月只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苏子杭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见她回来连忙大步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房间里面。
“听说皇后吐血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受牵连？”
“宫中的消息难道传的这么快吗？我人才刚刚出来呢，你就知道了？”
“凤仪宫的小宫女前去禀告皇上的时候，我刚好在边上议事，瞧见小宫女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便知道出事了。”
等到皇上走了之后，他又派人悄悄的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凤仪宫中发生的事儿。
“今日后宫中的事的确是够凶险的，若不是在场，简直难以相信。”涂新月叹了一口气，扶着椅子在边上坐下。
她答应过顾月华要保密，所以回来之后也并未将两个人商量的事情告诉苏子杭，只是含糊的说了一下云嫔是如何将顾月华给气吐血，又是如何嚣张离去的模样。
苏子杭听完之后，神色倒是不怎么惊讶。
“今日有官员在边上试探，瞧着皇上的意思，对皇后还是顾念旧情的，你大可告诉皇后不必那么担忧。”
如果被云嫔气出一个好歹来，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垮了，那以后漫长的日子里面，还如何在后宫中熬下去呢？
“放心吧，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心里面如同明镜一般的。”
涂新月懒得再提宫中的事情了，她喝了一口水，含糊的甩下一句：“你们男人可真是薄情寡义呢。云嫔将皇后娘娘气吐血还是小事？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在皇后娘娘痛失爱子的那段时间，皇上身为皇后的夫君，竟然和别的嫔妃翻云覆雨，还传出了有喜的消息……”
也亏得顾月华今天听了云嫔的话会吐血了，要是把主角换成她的话，她估计要被气得七窍生烟，活生生的背过气去。
想到这里，涂新月若有所思的看了苏子杭一眼。
苏子杭倒是不知道还有云嫔怀孕这件事，听了涂新月的话也沉浸在惊讶之中。眼瞧着涂新月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连忙倒退了三步，而后咳嗽了一声，严肃的挥手道：“你夫君是无辜的，可别把这把火烧到我身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