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傅清寒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近来因为新电影开拍在即，傅清寒越来越忙，还亲自去了一趟主演的经纪公司。应酬接二连三，采访也越来越多，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连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都没有。
偶尔会在公司门口遇到卢笙灏，两人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说不上几句话，离开前看到他略带失望的表情，傅清寒心里有些愧疚。等到手边的事做得差不多，特意挑了个晚上，把不太重要的饭局推了，约他到一家自己很喜欢的意大利餐厅用餐。
晚上7点半，傅清寒准时赶到，卢笙灏早就到了，一见到她，眼睛一亮，纯黑澄澈的眼眸里放出光彩，分明还跃动着欣喜与满足。
傅清寒微微一笑：“小帅哥，等多久了？”
“我也是刚来。”卢笙灏笑得单纯。他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英伦格子休闲西装，深灰色外套加马甲背心正式而不隆重，纯黑色衬衫不打领带，看起来比较休闲，配上他略显稚嫩的漂亮五官、青春朝气的短发，一切恰到好处。
他看起来瘦了点，傅清寒有点心疼。
侍应生礼貌地递上菜单，开始介绍今日推荐菜品和酒品，傅清寒看了略显局促的卢笙灏一眼，笑道：“女士做主了哦。”
虽然已经有过初次体验，但卢笙灏还是略感不自在，他很少出入这样的高档餐厅，意大利菜？没吃过。上学的时候，和同龄的朋友们聊的多是些中二话题，幻想着毕业后怎样出人头地，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也跟大多数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一样，对吃穿用度浑不在意，虽然家境不差，但在警校几年，并没有什么优越感可言。
一毕业就什么都变了。看着高大英俊、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和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卢笙灏说不心虚是假的。
傅清寒的这句话像给垂死挣扎的人递上了救命稻草，让他立刻放松下来：“好。”
傅清寒甜甜一笑，问了卢笙灏的饮食偏好，在侍应生的推介下点完菜，这才抬头仔细打量起他来，柔声道：“衣服很好看。”
“谢谢。”卢笙灏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复杂得连自己都分不清这样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但毕竟很久没有单独见面，他脸上还是露出灿烂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歉意地抬头看了傅清寒一眼，得到她一个“请便”的眼神，卢笙灏拿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脸色突然变了，被傅清寒清晰地捕捉到。
卢笙灏的手在屏幕上方悬空半秒，挂了。
傅清寒没有问，两人随口交谈几句，电话又想起来。
傅清寒也不是故意要看，只是下意识扫过去，瞥见仍旧是一串没备注姓名的号码。
“我……”卢笙灏有些无助地看着傅清寒，眼眸里分明掠过一抹惊惶。
傅清寒是个聪明人，抬头指着右手边一条过道，轻声说：“可以到外面露台接电话，这边一直走左转就是。”
卢笙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攥着手机快步向露台走去。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直到菜都上齐了，卢笙灏才铁青着脸回到座位，他在露台上吹了这么久风，皮肤都泛着凉意，自己却感觉不到，只有心脏撕裂带来的痛楚不断放大，清晰地印刻在身体每一寸。
傅清寒表情淡然，目光平静，等着他先开口。
卢笙灏的嘴唇动了几次，才下定决心道：“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出乎意料，傅清寒只是点点头，抿了一口红酒，问：“要我开车送你吗？”
卢笙灏有时候真讨厌她这个样子。冷静，平淡，什么时候都细心体贴、通情达理，从不会为了他而失态。或许这也恰恰说明，她不爱他，或者说，喜欢得不够多。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难受，无名火乱窜，却又无从发泄，最终化为浓浓的悲哀。
他的表情有些灰败，接电话时的怒火已经无声无息被浇灭，只剩下无边的失落和怅然。
但他不肯把这些都表现出来，不愿意自己再卑微一点，哪怕在这段关系里，或许傅清寒并没有觉得他是弱势一方，但卢笙灏是这样认为的。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卢笙灏强作镇定地说，“真的对不起，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好的。”傅清寒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你快去吧，别耽误事。”
卢笙灏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对面空荡无人的座位，桌上两人份的精美菜式，以及从窗户望下去，恰好能看到年轻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傅清寒轻轻一叹，脸上的笑容带了丝丝苦涩。
抱着约会的心情，吃一个人的晚餐，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些孤单的。
傅清寒没吃多少东西就饱了，喝完酒，买单，给小费。
离开的时候，一群穿着华贵的男人正说笑迎面走来，走得近时，傅清寒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风流的桃花眼，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除了酒吧里那个和她两度春宵的男人，还能有谁？
因为震惊，她的视线停留时间稍长，引得沈誉风侧脸看来，四目相对，二人恰好擦肩而过。
傅清寒依旧神色漠然地向外走，从始至终也没有回过头。
倒是沈誉风的视线追着她看了一会，被旁边一个男人注意到，调笑着说：“誉风，看谁呢，那么恋恋不舍。”
说话的男人大半张脸被黑色墨镜遮去，但那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子，以及漂亮的薄唇，却已经印证他出众的长相。调侃时嘴角勾起的轻佻笑容，带着令人迷醉的邪魅意味。
此时，他也回过头，看到了那抹融入夜色中的纤瘦背影。
沈誉风笑了笑：“没什么，以为碰见了老同学，仔细一看应该不是，幸好没有莽撞地打招呼。”
话题被带过，一群人先后步入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