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装饰华贵的酒店内灯火通明,衣冠楚楚的绅士和礼服曳地的淑女双双对对地出入,乐队在角落弹奏,俊男美女在台上轻歌曼舞,美酒佳肴摆了一桌又一桌,香槟开了一瓶又一瓶,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哪怕家族不合,或是商场劲敌,也都秉持着礼貌,对话一二。
傅霜携女伴入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颀长的腰背挺直,行动优雅,含着温润的笑意。一张英挺的脸如刀刻,五官雕琢得精致,浓眉挺鼻,星眸闪烁,薄唇微抿,散碎的黑发落在眉间,两鬓剃得干净利落,露出双耳。
更多人的视线,迅速被他身侧那人吸引。
深蓝色齐胸长礼服直遮脚踝,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行动自如。浓密柔顺的黑直长发披在身后,遮挡雪白的香肩若隐若现,漂亮的锁骨下两片浑圆挤在一起,露出深深的沟壑。柳腰盈盈不堪一握,剪裁得体的礼服勾勒出丰满的翘臀,完美的曲线展现姣好的身材。双手白嫩,肤如凝脂,挽着傅霜的手,婷婷袅袅走来,脸上带着自信淡然的微笑,令人难以接近,却又容易心存侥幸,期盼一亲芳泽。
两人不时亲昵地互相低语,或是举杯与人对饮,或是谈笑,或是点头,旁人看了,也只能赞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个女人,自然是学成归国的傅清寒。
三年时光倏忽而过,在异国他乡的日子,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抵抗相思。疲惫、倦怠、思乡、怀人,却不能不强打精神,让自己变得更好。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少女蜕变成妩媚妖娆的女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有倔强、略带自卑的瘦小女孩。
回国之后,傅清寒进入寰宇工作,接手集团旗下的顶点娱乐传媒公司,傅霜安排几个精明的骨干协助,为她开启了最高权限,可以直接插手所有事务。
这一场汇聚了s市名流贵族、商场大鳄、高干子弟的宴会,傅霜又亲自带她出席,是有意要将她推到人前,为以后的合作打通人脉。
虽然也是初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傅清寒也是自信满满,全无半点生涩僵硬,倒像是自小在上流社会打滚的千金小姐。傅霜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赞赏的目光不时投来。
两人正在私语,却有一个穿着休闲的年轻男人走过来,修长挺拔的身姿立在他们面前,傅清寒抬头去看,却猛地一惊。
黑色长袖圆领t恤,灰色的无袖立领背心外套闲散地披着,敞开拉链,简单随意的穿着无法掩盖绝佳的身材。额头饱满宽阔,头发上翘立起,两道剑眉不显得锋锐,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着灵动邪肆的光,唇下有淡淡的青色胡茬,面部轮廓硬朗,平添一股英挺气质。
他比傅霜还略高一些,微微俯视着傅清寒,唇角勾起邪气的笑容,玩世不恭的浪子形态。就像在这种每个人都打扮得格外正式的场合,他这样与众不同,却全无半点心虚,自信张扬的气质倾倒众人,举手投足间已经尽显风度。
傅清寒瞳孔收缩,握着酒杯的手突然攥紧,骨节发白,却几乎拿不稳。
已经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了。在被傅霜带到顶点,介绍给全体员工后,遭受旁人种种眼光与议论,在董事会里被位高权重的老臣指手画脚、抱团排挤,第一次谈生意被对方冷落……
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突然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满身血液沸腾穿梭,心脏狂跳,几乎蹦出嗓子眼。
“傅哥,不介绍一下吗?”那个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开口对傅霜说,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却带着几分轻佻浪荡。
傅霜察觉到傅清寒有些微异样,略带疑惑地看她一眼,傅清寒才缓缓放松了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点僵硬地对对方笑笑。
“这是我的女伴,顶点娱乐现在的首席运营官,傅清寒。”傅霜带着温润的笑意,又对傅清寒介绍道:“这位是楚澜国际的首席执行官,牧泛舟牧先生。别看他年纪轻轻,在董事会的话语权可不小。”
傅清寒看他说得亲切,赞许之色溢于言表,几乎很难想象是在夸自己的竞争对手。
没错,楚澜国际是寰宇最大的竞争对手,楚家和傅家利益纠纷非常之大,有时候双方员工见了面连礼貌性的微笑都不肯施舍,很有些横眉冷对的意思。两家都是s市的巨头,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回避,不与对方合作,像这场宴会,是傅家举办,也特意送了请柬给那边的人。
在商言商,争的时候斗得凶狠,能一起获利,自然也会扯着面具,彼此拉拢,一副同穿一条裤子的亲热样。
傅清寒脑中回转过这个念头,伸手笑说:“牧先生,久仰大名。”
“傅小姐,初次见面,深感荣幸。”牧泛舟把手伸出来,紧紧握住她的,这是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将主人的温度热切地传递过来。
傅清寒碰触到他,心底一酸,几乎克制不住情绪。
好在牧泛舟即刻抽走了,残留在指尖的温度灼灼地烫着手,像被泼了硫酸,顷刻就腐烂冒出热气,连带着心也跟着塌陷了一角。
牧泛舟非常自然地与他们攀谈起来,气氛热络而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彼此是多年的故交,亲密无间。
等他走后,傅清寒还有些失神。刚刚一直看着他唇瓣开合,呆滞得几乎回不过话。傅霜有些担忧地问:“清寒,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头晕,注意力难以集中,可能是刚才喝酒猛了。”傅清寒扫一眼牧泛舟向卫生间走去的背影,扶额道,“我去下洗手间。”
傅霜虽然疑惑,却更是关心,点点头:“你去吧,回来不要喝了。”
“嗯。”傅清寒没看他的眼睛,匆匆走向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