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城陆府。
陆老太太院里墙角处的白茉莉开的正欢,香气时不时随风飘进屋里。
院内的一颗柿子树,眼下结的柿子绿中已经泛了一些黄,在一众其他树中特别显眼。
昨日下午陆媛清爬到树上摘了个泛着半黄的柿子,然后在树上便咬了一口。
没料到只咬一口就舌头涩得不行,第二口就咬不下去了。
昨下午整个下午,她的舌头和嘴巴都涩涩的难受。
陆媛清觉得,这感觉她可以记一辈子。
昨日这事使得她成了全家人的笑料,老太太一想起来就说她:“还涩不?让你嘴馋!”
今日。
享用过了早膳的陆老太太和孙女陆媛清以及外孙女何樱坐在房里闲聊着。
欣儿和笙儿在边上给她捶着背。
老太太喝了口昨日笙儿新酿的柚子茶道:“这茶好喝,来,你们两个快尝尝。”
桌子上有三杯柚子茶,一杯是老太太的,另两杯就是陆媛清和何樱的。
陆媛清端起眼前的青瓷茶瓯,品了一口,道:“哇,真的是好喝,笙儿太厉害了!”
何樱也端起来眼前的青瓷茶瓯品了一口,低声细语道:“当真是味道极好的。”
陆媛清的动作和语气,和何樱的动作和语气,是完全不同。
陆媛清一举一动完全自然而然,丝毫不顾虑形像,何樱却是时时端着,一举一动都要优雅得体。
老太太看了眼陆媛清,又看了眼何樱,道:“媛清,你天天和你表姐在一块,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儿她的言行举止呢?”
陆媛清此时也低声细语道:“祖母,这柚子茶啊,可真好喝,我能再来一杯么?”
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老太太道:“你还是别这样说话了。”
陆媛清笑道:“怎么,祖母,你不是说我该学着她么,我学了,怎么学的不像么?那我得天天跟在她后面,好好学学她了。”
何樱知道陆媛清在打趣自己,道:“你还是天天上树摘柿子吃吧。跟着我怎么摘柿子?”
老太太此时突然叹了口气,说了句:“也不知道世康怎么样了,箭伤好些了没有,也去了这么多日子了。”
何樱道:“外祖母,不如我去那望山居看看他去,那望山居我十年前去过一次,至今便未曾去过呢。在这江北城呆着有些烦闷,去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我表哥好了没有。”
陆媛清斜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老太太:“祖母,我也要去,上次去的时候我还小,现在老早不记得那儿什么样了!”
她知道何樱去的目的,她定然是嫌在陆府平日里也没有多和自己三兄长接触的机会,眼下想到了可以和三兄长天天相处的法子,所以才想去望山居。
而陆媛清自己想去的目的却是,她知道孔大夫也去了,如今何樱再去,她想看看这两男一女的三角戏。
那未免就有些太jīng彩了。
这等万年都等不来的好戏,她岂能错过?
而且,不知为何,她极想看何樱是如何出丑的。她对自己三兄长陆世康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何樱来陆府一个月未拿下他的话,就一辈子都休想拿下他了。
因为一个月拿不下,便说明她根本不是他要的那道菜。
而何樱在这儿断断续续住了几年了,还不死心,所以,去那儿只能出丑。
知道何樱必然出丑,但她出的这丑自己却看不到的话,那可就损失大了。
所以,不管如何,她也要跟着何樱一块去。
陆媛清和何樱两人都在盘算着内心的小九九时,就听老太太在说:“你们两个姑娘,怎么能出远门?”
陆媛清道:“祖母,我们一路上女扮男装不就是了。若祖母担心我们,我们可以带上胡三胡四一起去。”
胡三胡四是两兄弟,两年前同时进了陆府做家丁。在陆府同做家丁的兄弟除了周大周三,胡三胡四,还有另一对兄弟,柳二柳五。
何樱也连忙与陆媛清一起说服老太太道:“是啊外祖母,不用担心我们。实在是太久未出江北城了,我都要在城中闷出病来了。”
老太太道:“行吧行吧,你们去吧。一定要女扮男装,然后带上胡三胡四一起。半路上记得多长个心眼儿。不管遇到谁,都要离得远些。”
“知道了,祖母。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陆媛清说着便站了起来,她一刻也呆不住了。
“你们今日就去?”老太太见她竟然说走就要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再等几日,我三兄长都要从望山居回来了。所以,我们要早些去才行。”
何樱也道:“我们今日出发,最晚明日就到了。”
老太太对她们摆了摆手:“那行,你们去收拾吧,不过媛清,你定要去你父母那儿说说,我同意没用,得他们同意……”
“祖母,他们都不在家里,我父亲在衙门,这等小事不能去打扰他,我母亲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等我们走了,您再和我父母说......”陆媛清实际上是不打算去告知父母,要说服父母同意她和何樱外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你们去吧,路上千万小心。”
两表姐妹找到胡三胡四和马夫铁壶,让他们准备出门的马和轿子以及他们自己的衣物。
然后同时出了老太太这边的院子,各自往自己院子里走,她们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一直同行到陆媛清院门口,方才分开。
回去后,她们都借了下人的男装穿上,洗去脂粉,接着便收拾行李。
因为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收拾起来动作都颇快,一刻钟左右,两人便都收拾好了。
胡三胡四是老太太院里的,也早早收拾了东西,去马房牵了马,早早在陆府门口等候。
出发在即的时候,何樱都坐上轿子了,突然又想起自己有个重要的首饰未带上,那便是她的青玛瑙手链。
平日里她不怎么戴它,因为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它,毕竟是贵重的东西。
青玛瑙因为颜sè少见,产量极少而珍稀。
这还是外祖父在母亲嫁人时送她的,母亲在自己十五岁及笄礼上送给自己。
而现在之所以要戴上它去,是因为她认为,见最重要的人,需要最华美的东西作为衬托。
所以刚上了轿便说了句“等下”而下了轿,往陆府院内走去。
陆媛清是个急性子,不知道何樱忘带了什么东西回去拿。
但她回去拿就回去拿吧,连这个时候也不忘保持优雅的气质,迈着小莲步慢悠悠往前走着,快把陆媛清气坏了。
要不是想到马上会有万年不遇的好戏看,她这急脾气怕是要立马下轿不去了!
一想到自己三兄长要被夹在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之间,她就觉得着这事再好玩不过了。
看三兄长遭受折磨,是她最乐意的。
想着想着她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马夫铁壶问:“四姑娘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