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子,那几个可要一起带下去治一治?”
青衣侍者想做个顺手人情,目光在贾家那四位门子身上扫过。
都是人精,那四位门子哪里看不出风云陡变?
锦衣亲军……
天老爷!
那可是抄家灭门时才动用的天子亲军啊!
四人哪里还有半点侥幸,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只求贾琮饶命。
贾琮虽然心里极愿意借芙蓉公子之势,将这些刁奴一并打杀了。
可是……
他却极明白,暂时还不能如此。
他要和这件事,在明面上划清界限。
薛蟠出事,和他没任何关系。
是因为他辱骂了太后的嫡亲侄孙女,才惹下的祸事。
若是将这四个门子牵连进去,一并出气……
贾母、王夫人面前,他就不好分说了。
贾琮冷冷的看了那四个门子一眼后,对青衣侍者道:“就不劳姐姐费心了,他们,待我回来再处置吧。”
如今主动权在他手里,只凭这些奴才今日推波助澜,王夫人第一个饶不过他们。
那四个门子却以为逃过一劫,还拼命磕头感谢。
薛蟠的随从见之,也想效仿磕头,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刚一屈膝,锦衣亲军的绣春刀就已经砸在了身上。
连同薛蟠在内,直接连拖带打的被锁拿带到街道对面拘着。
而就在贾琮受邀,准备登上马车前往叶府时,却看到两个健妇抬着一起话来,嗔道:“原道你这丫头这几年来历练出来,没想到还是短见识。
如今姨太太、太太都在这,都是至亲,又都是过来人。
你问问她们,哪家高门大户里,没那些古怪事?
见怪不怪,其怪自坏便是。
也值当你如此纠结在心里?
小家子气!
你越这般,越被人看轻了去。”
王夫人素来不怎么说话,此刻只是笑了笑。
薛姨妈则亲热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呢,这么些年,莫说老太太,就是我们,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家大业大,事情就多。”
贾母笑道:“也不止咱们这样的人家,小门小户也多的是。
如今这世道,人心藏奸。
但只要咱们能压的住,不让那起子小人得势,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随爷们儿折腾就是。
色衰而爱弛,也就是几年的功夫罢了。”
这话说的太老辣,让薛姨妈都有些接不住了。
贾母适可而止,又转言道:“琏儿这次虽然闹的忒不像,可往日来看,他还是个好的。
就守着你一个过了这些年……
听说,你把平儿送去东路院管事去了?”
王熙凤忙道:“老祖宗,是琮兄弟亲自来请的。瞧他说的可怜巴巴的,就存了那么点膏火银子,差点没让那起子刁奴给敲光了,所以就帮他一把。”
贾母笑道:“你就不怕琏儿回来和你闹?”
王熙凤撇撇嘴,咬牙道:“他还有脸子和我闹?他若真闹,就去寻他兄弟去闹,能要回来就随他。
前儿他还惦记着琮兄弟身边的晴雯,人家怎就不能惦记着平儿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贾母笑骂道:“一家子都跟馋嘴的猫儿似的,脸也不要了,倒是亲兄弟!
这会儿让姨太太笑话了去。”
薛姨妈忙道:“老太太面前我也不作假,我家那哥儿又何尝好了去?哎哟,真真没法提!
还不如你家这些哥儿呢!
要不我这么稀罕宝玉?
见过那么些大家子的公子少爷,再没见过哪家孩子比宝玉好的。
都是老太太教的好。”
这话贾母就极爱听了,笑道:“那也是个喜欢好看漂亮的,原我以为,他也是那般,谁知冷眼瞧了两年,竟没那些事。
他竟是单纯喜欢漂亮好看的!
不过姨太太也不用太操心,咱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公子,这种事也不是坏事。
早点见识了也好,大了才不会被狐媚子给哄了去。
你们瞧那些小门小户的,多出不孝子不孝媳。
苦巴巴拉扯大的儿子,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紧着他,结果娶了媳妇后,竟连娘也不敢养了,被媳妇治辖的死死的。
好似离了那个,就一辈子摸不着女人似得。
这等没出息的事,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却是少见。
所以说,咱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公子,只要孝道不亏,知礼懂事,其他的都不过小道。”
“哎哟哟!”
薛姨妈激动道:“我原以为都是坏处,再没想到的还有这样一层好处!真真是长了见识了!”
众人都知道薛蟠的德性,也就不难理解薛姨妈此时的激动了,纷纷大笑起来。
连王熙凤都绷不住笑出声来。
却都纷纷赞薛蟠亦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让薛姨妈愈发高兴。
正当几个贵妇们聊的火热,忽地,就听门外廊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贾母这两日最听不得这种声音,心里登时一跳,不知出了何事,慌忙往外看去。
王夫人等人也都敛起了笑容,面色紧张。
然后就看到,贾家一众公子小姐们进来,为首的居然不是宝玉,却是泪流不止面色仓惶不已的薛宝钗。
见此,薛姨妈心里咯噔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