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视线尽量避开漂浮的胎儿,将刀尖抵在玉壳上,紧紧的扶着刀柄。
眼镜双腿做好了随时逃跑的架势,抄起电筒就狠狠朝向刀柄敲了下去
“叮”
“喀拉”
我们俩刚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葡萄壳裂开了,默契的大叫一声“跑啊”就往台阶上撒丫子狂奔生怕金人突然把我俩坐死在肚子里
可眼看着就要跑回洞口了,金人丝毫没有反应。
“这个死去的孩子被抛弃了”我尴尬的停下脚步,支起耳朵等着动静。
“是不是裂口不够大”眼镜甩甩头,擦干脑门上的一层汗珠决定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再去狠敲它一次吧”
我一听不用我回去了,赶紧特没出息的点点头,巴不得现在就走出洞口,和外面的人坐在一起。
眼镜其实吓得也挺够呛,他哆哆嗦嗦返回去,抄家伙又是几下敲打。
我想起了房东那个信仰基督的老妈,她说胎儿自打成型起,就被赋予了从天国降临下来的灵魂。眼前这个肉团子只是成了型还没完全成熟,不知道它是否拥有过自己的灵魂我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样凿一个死胎蛋壳实在太过怪异了。
就像煮熟的鸡蛋掉到了地上似的,葡萄胎一层玉皮被眼镜击打的全是裂痕。他停了手,再这样凿下去,里面的液体都该流出来了,看来金人真的不会再搭理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我们俩都有些失望,我安慰了他一句“金人就是个可以活动的简单模型而已,它怎么可能会感觉到胎儿要出生呢咱们都被神神叨叨的心脏迷晕了,你还是用你科学的脑袋想想办法吧”
眼镜立刻精神一振“如果用我的那一套,所有机械型的运作都是由某个外力引起的,和这个破玩意出不出生没有关系”
他比划着金人的盆骨,接着说道“想带动它工作,肯定得有个力的刺激,这里的结构其实都是非常简单的,咱们俩肯定是有了什么大动作,大到能触发金人的运作让我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蹲在葡萄胎前的画面,突然就知道答案了“别想了,咱们俩最大的动作,就是你站在它的上面,荡了一会儿秋千”
“对对那个东西带着我的体重,荡了那么高撞击力把它的皮都敲碎了,肯定是那个力量没错”
眼镜欢呼一声蹦了起来,却马上又阴沉了脸“可是这个玩意已经被我凿裂了现在它经受很小的一个撞击,都肯定要碎掉的”
“没事儿,这个不成还有其他两个金人,你先试试吧”我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人道,人家怪胎虽然死了,但也是个曾经很牛逼的生命,我们这样闯进人家的密室,又把人家的壳给撞碎,和入室抢劫有啥区别
眼镜已经把脚抵在玉皮上了,他打算把这东西给踢出去我赶紧往下面跑两步给他照亮一些,做好接应的准备。
“走着”
他大吼一声,一脚把可怜的葡萄胎开了出去
“再去”
脊椎链荡过去又荡回来,眼镜后退几步,趁着它伸到面前的时机,又给了一脚
“咣”
来了来了
久违的超级大噪音又响起来了这枚葡萄胎狠狠的撞在了盆骨上
“还不够呢,再助你一臂之力”他面露喜色,高抬着腿等待着。
我正站在金人后背的洞口处,距眼镜的位置正好是对面偏上,那个葡萄胎荡过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它一层玉皮已经向外掉渣了,眼镜这最后一脚开过去,壳肯定要碎掉
“咣”
果真碎了吊坠的上半截玉石破了个窟窿,里面的汁水都洒成了一条抛物线
“接应我”
眼镜狂吼一声就转身开始跑向台阶,这尊金人明显的颤动了
我试图一边伸出手抓牢洞口边缘,一边扭过脸来用头灯给他照亮台阶。
哪知刚一回头,我的心脏就猛的一沉
大吊坠上半截的裂口完全张开了,它边向外滴漏着葡萄汁,边向眼镜的方向荡过去里面的那具死胎瞬间被甩了出来,直接贴到了台阶一侧的铜壁上
那简直就像是一滩红色的稀泥被拍碎一样,死去多时的胎儿软软的、狠狠的被摔的稀巴烂,从墙壁上飞溅到四面八方
狂奔的眼镜正好从那面墙下穿过,被胎儿肉的残渣乎了一头一脸
我靠在这个世界上,实在不能找到更恶心的画面了
我根本来不及蹲下就狂呕起来这时金人腰间的搭扣已经开始了有节奏的运作,我刚一张嘴就站不稳了,又怕吐到自己身上,只好赶紧捂着嘴巴,奔出洞口去
“小六一出来啦快扶稳了我看这金人的腿马上就要弯下去了,你在那个位置站着别动就行”耗子一看到我就赶紧挥手示意,让我先注意自身的安全。
“让我死吧呕”
我张嘴刚要诉苦,胃里的酸水就喷涌而出了
“呜呜呜小六一”
眼镜凄惨的哭嚎着,随后也奔了出来,抓牢了金人的发辫,跟随着金人身体的起伏抖动,和我一起大吐特吐
我们的身体突然倾斜起来,金人腰上的缝隙张开了,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吐出一大片肉红色的碎末,然后猛然闭合,把剩下的残渣永远的吞进了肚子里。
耳边的空气“呼”的一声掠过,金人坐下去了
天上的蜘蛛网传来“哗啦哗啦”的一阵碰撞声,应该是金人的拉力又把蛛网的破铜撑开了一些,我顾不得抬头去看,因为眼镜低头呕吐的时候,后脑勺的一捧红肉馅正好对着我的脸
金人的叹息声从身后的洞穴中传出来,多余的空气全被挤压到了我们的后背上我身上的冲锋衣被密集的碎末击中了
我心力交瘁的松开手,一路跌跌撞撞滚回地面上,还没刚站稳,头顶上的动静就突然大了起来,那种金属发出的特殊声响让我突然意识过来蜘蛛网的口子拉开了,大方鼎要掉下来
可我从金人的鞋面上滑了一跤,已经几个跟头滚到还魂草活着时的位置了
“嗡”的一声剧烈摩擦声瞬间传递到这个密室的各个角落,我心说这不完蛋吗,刚被呼了一后背肉泥,现在自己也要被砸成肉泥了
我绝望的朝着墙角根的他们扫视了一眼,怪人正大鹏展翅似的飞奔过来,我知道他速度是很快的,但再快也赶不上一个超大青铜块的自由落体,我已经听到了大鼎破空而来的声音。
拜拜啦我这短暂的一生能在霸王宝藏里终结,还是比较有面子的
我抬起手来朝他挥了挥,他却一个冲刺扑到了我的面前。
哎这时间够吗
他自己也愣住了,我们俩抬头一看,大鼎的底部悬在距离我们四五米的头顶,嘎吱嘎吱晃来晃去的,丝毫没有将要砸下来的意思。
我靠,他有特异功能,让时间凝固了啊
“你们俩sb快点跑出来”
耗子大吼一声,把怪人从愣神中惊醒,他一把拎起我,几步又冲回了大部队的身边。
我一看,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了蛛网果然是像眼镜说的,一头正拴着垂下来的大鼎,中心的那块区域全都空了只不过蜘蛛网边缘上的链条、脊椎链、和被撑开的破洞全都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它们好像打了个死结,使得剩下的两圈蛛网被卡住了,大鼎无法完全被放下来
“吓人不”怪人长舒一声,干咽了口唾沫。
我本来在金人体内就糟了精神上的大罪,冲出来以后一肚子委屈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又惊魂未定的险些被砸死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冬煌挪过来,摸摸我的头安慰道“没事儿,咱这不是福大命大吗再说你立了大功,鼎差不多已经被拉下来了,一会儿战利品就由你来取出来吧”
你们哪知我经历了什么啊我一把扯开冲锋衣的拉链,从里面挣脱出来,指着后背上星星点点的小肉渣和污水,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是肉这这是”
“肉怎么了”怪人好奇的凑过来,用手指揩下来一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歪着头问我,“这么碎啊”
我一想到那个胎儿满天飞的画面,又是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往上顶“能不碎吗都变成肉馅了我的胃我靠啊你吃了”
怪人还没等我把话表达完全,就伸出舌头,把指尖上的胎儿肉末卷了进去
你你是人嘛你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胃疼的直抽搐,他居然还咂了一下舌头“微甜的。”
“那是,死胎的尸体。”上半身湿哒哒的眼镜连滚带滑的从金人脚上下来,泪眼模糊的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红点点,“这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