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悄声笑道,“这是猫儿眼,温家老太太就有一颗,跟这个一样大,颜sè也差不多,据说能卖五千两银子。那些东西我会一并交给闽大人,只能悄悄给姐一颗珠子。”又补充道,“我不太识货,觉得这颗珠子应该是里面最值钱的宝贝。”
若没有那封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整坛子的宝贝都交给许兰因保管。一半给许兰因,一半他会悄悄用于那些被害人。但有了这封重要的密信,就不得连着坛子和东西一并上交了。
“可以吗?”许兰因问道。她也喜欢宝贝,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赵无道,“又没有帐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不行!我还觉得委屈姐了,若不是姐发现端倪,被别人挖走了,宝贝是其次,还要耽误大事。”
许兰因听了,才欢欢喜喜把猫儿眼揣进荷包。
她开始给赵无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四套衣裳,让人帮着买的棉衣棉裤,两双鞋子,蓑衣,斗笠……
赵无是骑马,东西不宜多带。临时缺什么,在路上买。
晌午,许兰因领着几个孩子在这里同赵无一起吃了饭才回内院。
午歇后,许兰因又领着几个孩子来到赵无的客房。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许兰因想多跟他相处。同时,还硬塞给他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穷家富路,她希望他在外面不要太遭罪。这傻小子不知道攒私房,得了钱基本上都交给她了。
一直玩到斜阳西坠,许兰因才带着孩子们回内院。
许兰亭问道,“咱们不跟赵大哥和闽大哥一起吃晚饭吗?”
小姑娘的眼里也盛满了希望,知道了爹爹的好以后,她也想多跟爹爹在一起。
许兰因忽略掉她的小眼神,笑道,“不了,他们有事。”
赵无听说闽户回了外书房,就急急拿着包裹去了。
下人退下后,闽户把坛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他看完信笑起来,说道,“我就说嘛,唐末山拿捏住黄贺的儿子,黄贺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拿捏住他的短处。我倒纳闷,这封信怎么到了黄贺手里。”声音放得更低了,“这完全坐实了我们之前的怀疑,洪家那对父子只是三皇子和怡居酒楼的障眼法,是让别人看的。怡居酒楼真正的合伙人是三皇子,或者说目前是三皇子,而联系人则是唐末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老太师早走了一步,否则他老人家会更高兴。”
赵无问道上这,“那我们可以一举拿下他们吗?”
闽户摇头道,“台前有人唱戏,他们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太子和洪家父子,再倒打我们一耙。什么时候收网,要取决于你们这次行动。”又道,“此去西夏国,责任重大,也危机重重,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人,带回来。”
赵无郑重地点点头。
闽户又看看桌上的金银珠宝,有三十几个二十两的金锭子,一堆嵌宝首饰、翡翠镯子、珊瑚手串,单个的珍珠、红绿宝石、水晶、祖母绿,五光十sè,煜煜生辉。
说道,“黄贺的钱财有两处来源,一部分是死人财,一部分是私矿的分红。交上去,最后也不知道便宜谁,不如我直接处理了。这些金子,大概值个七千两银子,就救济那些寻回来的受害人,以及找不到大人的孩子。这些钱暂时放在我这里,你回来后交由你去办。这些首饰和宝石,若卖得不好也就几百两银子,不值多少钱,就你和许姑娘分了吧。没有你们发现隆兴客栈的不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继续受害,更扯不出来唐末山。况且,这些东西你不挖出来,谁又知道?”
他充分相信是心细如发的许兰因发现端倪,赵无去挖的。不是他认为赵无发现不了,而是那天夜里赵无在干大事,根本无暇顾及黄贺在哪棵树下多转了几圈。
赵无的眸子一缩,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些宝贝绝对不低于万两银子。问道,“这样行吗?”
闽户笑道,“怎么不行,几百两银子的东西,我还是有权处理的。如此分配,既帮了受害人,又奖励了有功人员,这是物尽其用,比交上去便宜不相干的人qiáng多了。”
赵无笑眯眯地把珠宝首饰包起来,婉拒了闽户的留饭,直接回客房,又让人去请许兰因。
许兰因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匆赶来,鼻尖上都热出了几颗小汗珠。
赵无把包裹给她,说了能说的,“这些都给姐。”
他心里非常高兴,又给许兰因挣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让姐姐过好日子的愿望兑现一半了。
许兰因即使不太懂,但逛多了银楼的她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品质都非常好,卖好了至少能卖万两银子以上。闽户用“卖得不好”来估价,既是为他自己脱责,也是不想让他们有负担。
让受害人得到保障,让干活的得到实惠,他没为自己多分一文。说明他品性高洁,也说明他着实是个聪明人,把赵无彻底收在了他的羽翼下为他卖命。
小赵同学还要继续努力,当然自己也要继续努力。
许兰因笑起来,大老板给的奖励,必须要收下。不过她不会全要,会分一半给赵无。先保存在她这里,等赵无要用了再拿给他。同时,还会帮助那些没寻到亲人的孩子,这也等到赵无回来再办。
看到许兰因笑得眉眼弯弯,赵无笑道,“姐,我还会继续努力,争取当大官。不仅让姐衣食无忧,还让姐不受别人欺负。”
许兰因一边把宝贝拿在眼前看着,一边笑道,“嘴儿甜,你以后的媳妇会天天泡在蜜罐里。”
赵无撇嘴道,“我才没有那么好的jīng神头儿哄媳妇。”
许兰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玩味地看着他笑道,“那是你还不知道媳妇的好。等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二门快上锁了,许兰因才起身回内院,并说明天一早来送行。
赵无以不放心她为由,送她去二门。
秋夜微凉,月华如霜,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两人都没有说话,刚才的欢愉已经消失贻尽,心里塞满了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