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卤肠!
贺维小时候跟在柳美人身边长大,柳美人争宠不行,但于礼法上也算个小才女,奉行不洁不食,更是以此严格教导贺维,母子二人宁愿清粥小菜也不会食用下水污秽。
严格来说,他这样也不算矫情,这碗大肠若是端到贺纶跟前,能当场爆.炸,不是大肠爆.炸,是贺纶炸了。
姓贺的男人都这副德性。
此刻他盯着汤媛一鼓一鼓的小嘴巴,再不觉得它可爱的令人心痒,只恨不能打到她吐出来啊!
贺维失神的目光又缓缓落在她胸口,沾了两滴卤汁,整个车厢都开始飘荡大肠独特的气味儿。
这日汤媛被赶到了车厢外。
老李一看见她登时羞恨不已,而她也颇有些不敢面对老李,毕竟那条小蚯蚓也吓到了她。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男人的那个东西都一样,即便有微许差别,应该也是大同小异吧,但在见过了小蚯蚓之后,她才惊觉自己从前错的离谱,贺纶哪里恐怖了,分明就是个大可爱。
嗯,越想越可爱。汤媛脸颊火辣辣的,用手连续扇了好几下,外面真晒。
那之后,她不得不刷牙漱口,才换得入内避暑的机会。
孰料一进去就看见了个陌生的男人。
“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个。”贺维言简意赅。
原来他又换了一张脸,明明还是高鼻梁大眼睛,但感觉跟之前就是不同,乍一看压根就不会想到是同一个人,再看他命自己换的衣服,汤媛的心口登时凉了半截。
女装!
为何又让她换回女装?
她真是小瞧了这厮的阴险。
这个人究竟准备了多少户籍,每过一个地方就换一个,不同的性别不同的样子……不成不成,得先冷静,她不能自乱阵脚,想一想啊,贺纶的人也不傻,既然知晓她被男扮女装,自然也能猜到她随时换回女装,总之,只要体型年纪与她相似的想必都会留意。
反正不答应他也有法子逼自己换上,汤媛悻悻然的抓过衣裙,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滚蛋。
贺维立在车厢门前,面朝光影斑驳的竹帘,“换吧,我不会回头。”
嗯?他不走!这,这不太好吧,感觉怪怪的。汤媛建议他不如去外面小坐一分钟。
贺维冷笑,“我若欲行不轨,你还能反抗?少罗嗦,你不想换,这里多得是人愿意帮你。”
是是是,我马上换。汤媛当即宽衣解带,幸好夏日的衣服也不多,从里到外总共四件,就是鞋子大了点,走路的时候一掉一掉的。
“喂,鞋子太大了。”汤媛盘腿坐在榻上梳头,喊了贺维两遍他才回过神。
从男孩子的发髻换成女子的倒也不算太麻烦,她在梳子上倒了点茶水,打湿长及腰下的青丝,扒拉了好一会,秀眉微微拧起,迟疑的看向贺维,不悦道,“你瞪我干嘛,我可没招你。”
贺维一怔,失神的目光渐渐凛然,“闭嘴,别让我再毒哑了你!梳成妇人发髻,我是你丈夫杜允,你是哑妻田氏。”
“可是鞋子大了,我没法儿走路。”
“……”他没想到她的脚那么小,只凭着感觉要了店铺最小的一双绣鞋,孰料还是大了。
贺维没好气道,“大就大,总比小了好。你这双玉足若是沾不得地,自然有阿全来抱你。”
这个人真有病。汤媛深深吸了口气,发誓两天内再不逃离就跳井自杀!
小孙子,等老娘逃回京师非告死你不可!她暗暗发狠,连头发也懒得梳,随便在脑后挽了个小攥儿。
贺维则沉默的坐于她对面,仿佛化成了蜡像,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可见他更适合做哑巴。
金乌西坠之前,波斯商人忽然改道往南,没了驼铃和异域少女的歌声,行程也就越来越静谧,放眼四周除了两个对她垂涎欲滴的猥.琐男就是会吃人的变态,汤媛莫名觉得此生的经历可以媲美鲁兵逊漂流记。
这夜晚间,一行人下榻平水关附近的客栈,客房爆满,后来的人不是挤通铺就是睡马厩。
厢房也仅剩一间漏风漏雨的,就这还是价高者得,被贺维拍了下来。
但女人对危险的感知通常高于男性,尤其还是晚间,汤媛弯腰整理床铺之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立时转过身往旁边挪了数步,警惕的看着贺维,“你鬼鬼祟祟站我身后做什么?”
他确实不像好色的样子,而且对她也不甚感兴趣,但男人在夜间对下半截的控制力是有目共睹的薄弱,再加上她长得也不丑,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使坏。
贺维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客栈里有胡姬,一百文钱就能过夜,你去找她们吧。”汤媛冷静道。
他笑了,一脸无语,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她脚下,拂袖大步而去。
那是一盒忍冬膏,止痒解毒,涂在蚊虫叮咬的地方甚为管用,汤媛这才发现自己的脑门和脖子到处都是包儿。
奶奶的,他会这么好,莫非里面下了点毒?汤媛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到底是没敢往自己身上涂,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见悉悉索索的异动,换成平时根本不足在意,但此一时彼一时,落在男人手里的女孩怎会真的镇定,内心深处早已是风声鹤唳。
谁?
汤媛连忙掏出藏在枕下的玉簪,借着朦胧月色环顾周遭,吁,虚惊一场,房门被她从里面反锁,正常人想进来不可能悄无声息。
一阵夜风携着润润的青草气息从屋顶灌入。
她不禁仰起脸,清冷的月色默默然的穿过那个半圆形的破洞,继而一张大脸将那个洞填满。
明通不停嘘嘘,示意快要吓晕的汤媛不要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