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王在晋的密奏,朱由检苦笑一声。
合着我都已经息事宁人了,这位却不依不饶。
只要不出乱子,随他去吧,也只能回信要王在晋务必要谨慎。
总之呢,朕是很支持先生的,可朕在下一盘大棋,很大的棋,拜托先生做事之前三思,千万别扰了朕的棋路。
——
十八日,朱由检率众将与监军奔赴军器厂。
水师四人还没走,正好一起看看水师需要什么样的铠甲,至于火炮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事情不少,马车载重量.火统.火炮.炮车.铠甲,这些都需要他决定最后的数据才能正式投产。
路上经过房山军营,也顺道看了看。
老远就看见一道五里多的土墙将山谷内外隔绝开来,外人已很难窥视内里的情形。
院墙每隔二百米就有一处瞭望塔,大门处有岗哨守卫。
朱由检估计,院内面积大概有十平方公里以上,如果需要,里面还有些丘陵地可以利用。
进去后不远,左右各两个大型居住区依山而建,主要工程已经完成了,各处已经开始收尾。
每个居住区就是一个营驻地。
周边是以大队为中心的一排排住房,各大队又拱卫着营衙门。
一间住房住一个什12人,六张高低床。
每个营都有单独的校场,单独的库房。
往北是牲口棚,给战马驮马预备的。
再往北是工匠工人的住所,清一色帐篷。
一条宽深各有两米的沟渠绕各处一圈后流入小河,估计是下水道。
河的下流,一些女人在洗衣服。
这有些坑,下游还怎么吃水,不过这时代也没办法。
大明除了守卫皇宫的部分军队,其余通常都与家属混居,只有每逢五.十会操时才齐聚校场,有作战任务时才会点选士卒集合出征。
但这个军营规定是没有家属的,清一色的兵丁。
“这些女人怎么回事?”
“陛下忘了?这是光棍刺虎牵连的一些女人和假尼姑。”曹化淳忙道。
哑然失笑,老魏手脚挺快啊:“好生看着点,过阵子要是有大肚子的,唯你是问。”
曹化淳也不敢解释,只是腹诽,不说咱家不带兵,就算带兵,咱也没搞大女人肚子的能耐啊!
其实在这么大的空间里,集中近3万兵力还是有些问题的。
士卒生活问题且不说,后勤补给的压力就很大。
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
众人信马由缰,在里面转了一圈。
“看什么看?”一根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
“军爷,军爷手下留情,小的不敢了。”
一个工人只顾着看朱由检一行人了,扛着一根木头走的慢了些,旁边看管的士卒立马就是一顿鞭子。
张一龙面露不忍:“陛下,是不是太严苛了?”
孙应元闻言笑道:“老张你不知道,这些人是罪有应得。
他们都是京师内的无赖光棍,陛下仁慈,没有将他们充军边疆,只是弄来干活,已经便宜他们了。”
“呸。”张一龙听了道:“活该,好好的营生不去做,做光棍。”
在京师,光棍无赖刺虎,差不多一个意思。
曹化淳问道:“这里也快完工了,臣的意思将他们调去煤窑铁矿,陛下您看?”
“不行,没人看管容易出事,派他们修路。”朱由检一口否决:“修路是朝廷的事,朕派军队看管名正言顺。”
又指了指曹化淳道:“以后少打些歪主意,一些工钱而已,能省多少?再有下次,朕就重新考虑你这位置。”
曹化淳被说中心事,讪讪的道:“臣不敢。
臣是想着,不能白养他们。”
朱由检沉吟片刻,正好有几个生意,不如就交给他们得了:“想赚银子,办法多的是,这个过一阵再说。”
又有发财之道了,众人都是笑逐颜开,这位皇帝莫非善财童子转世?
曹文诏却有些皱眉:“曹太监,您这可不行,里面除了几条小道,其余怎么没有砌墙,只用杂木立起栅栏?”
曹化淳在马上双手一摊:“不怪我,陛下吩咐了,如果你们带兵的还需要高墙才能放心,这兵不带也罢。”
带兵诸将与监军闻言齐齐苦笑,这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也不敢反驳,皇帝说你行,不行也得行,不然滚蛋拉倒。
回头得一起慎重研究逃兵与警戒了。
“陛下,北边这处营房不错,离马棚也近,就归我们大汉将军营了。”曹变蛟准备抢先挑地方。
“凭什么?你长得比别人俊吗?”朱由检还没说话,周遇吉不乐意了。
“谢您夸奖。”曹变蛟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说起来,兄弟我只是比陛下差一点点,比起诸位,兄弟是要英俊许多。”
说完还得意洋洋的抱拳四下致意。
“我呸!”周遇吉被气乐了:“你丫的先撒泡尿照照。”
“兄弟照过了,比哥哥您是要俊很多。”
周遇吉大拇指一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过奖,过奖。”
孙应元笑了:“小曹,你这可不地道了,北边军营朝阳,大伙可都看着呢,你说要就要啊?”
曹变蛟笑道:“那怎么办?要不比划比划?
咱们都是武将,也玩不来文绉绉,单挑如何?”
孙应元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这曹变蛟自小习武,又常年跟着曹文诏征战,别看年纪才刚二十,在场的诸人还真没人是他的对手。
只是,输人不输阵,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只要陛下同意,咱还会怕了你吗?”
朱由检本来乐呵呵的看着热闹,见状知道这下没得看了,制止了跃跃欲试的曹变蛟:“我早有主意,迁营时各营大比,胜者先挑。”
曹变蛟大喜,大汉将军营是全骑兵,他觉得对付步军还不是小菜一碟:“怎么比?是冲阵还是捉队厮杀?”
“不比那些,比训练合格率,比你们训练军队的能力。”朱由检摆手:“这个到时再说。”
也不理会众人的神色,笑话,火器时代,比毛的武力。
转了一圈,曹化淳将大校场与西边靠山区的火炮训练场火统训练场一一给皇帝介绍。
中午草草用过午饭后开拔,直到黄昏时才抵达军器厂。
试了试,房子太潮,还是住帐篷。
硕大的皇帝帐篷居中,侍卫们的小帐篷绕其而立,诸将各带亲卫又在外面一层。
帐篷里,朱由检正向王承恩了解选练营的事。
“王承恩,那些荫官怎么样?”
“陛下,还剩了不足二百人,以臣看来都可用。”京营最近无事,除了暗中调查之外,王承恩现在以管理御马监事务为主,俨然已经成了朱由检在军事方面的助手。
“都可用?”朱由检表示怀疑,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嗯,都不是什么好苗子。
“臣觉得都可用。”王承恩肯定的道:“陛下您不知道,刘元彬上次被您责怪之后,现在不是严苛所能形容的了,对这些荫官岂止一个简单粗暴能说的尽的,简直是变着法子折腾啊!
动辄打骂那是轻的,半夜集合也是常事,关键是陛下您说的禁闭太折腾人了,关上三天再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严重?”朱由检乐了:“你给刘元彬交代下,有些分寸,别把人给朕弄没了,朕还想着挑几个可用之人呢。”
“不用。”王承恩笑了,笑得很是阴柔:“这些人呢,除了底层荫官就是权贵家的弃子,只要有几分上进的希望,他们就会坚持的。
何况,这人呐,就是贱皮子,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了,眼见的再有半个月就熬过去了,再大的罪他们也会忍着。”
朱由检也笑了,好像是这么回事,那就不管了。
正说这话,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