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满怀心事的离开坤宁宫,毛文龙之事依旧让他不能释怀。
乾清宫前,众人早已率领数十大汉将军等候多时。
本想直接走人,坳不过众人劝说,只得又进去换了戎装,穿完自己一看,确实威风!
头上是有着金色凤翅和华丽盔缨的酒盅盔,金色的鱼鳞甲,连臂手都是金色,前胸两侧各立着一条金龙,腰间悬着一柄镶有云龙纹的腰刀,人群中煞是抢眼。
“走。”上了马——他虽然骑术不精,不过骑行还是没问题的。
朱由检一声唿哨,率先出了乾清门,掉头从归极门直奔西华门——南边午门外衙门众多,走那边有点找不自在了,虽然他们明知道朱由检出宫,可只要没看见还可以含混过去的。
这还是朱由检首次出皇城,沿路细细打望。
出了西华门向北,右侧是沿着护城河兴建的秉掩映在林木之内,再往前过了灵星门后,两侧俱是各厂局房舍,再无景色可言。
朱由检不再观望,径直从西安门穿过,门外黑压压一片大汉将军的骑兵,还有一些两轮四轮马车。
“这是干什么?”勒住马,朱由检不悦的问。
“陛下,这些人,其中五百是护卫,剩下的是运送辎重的。
您的意思是要去几天的,又不准滋扰地方,臣只得带着些吃食,万一买也无处买时也可应急。
再说,您出行,酒食能不在外面买,还是不买的好。”王承恩忙回禀。
朱由检点头,把这事忘了,踢了下马腹纵马前行。一路上,不时有充当夜不收的骑兵从前面回来,与曹文诏耳语几句后归队,然后队伍里又有两人打马急行而去。
九月底秋高气爽,正是游玩的好日子,刚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四处观望,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一是有心事,二是骑马其实很累的——身体随着马匹奔驰的节奏上下颠簸,没经过训练的人绝对不觉得这是什么享受。
一路上,众人见他兴致不高,也都默默的跟随。
从京师到拒马河百余里,中午在良乡稍事休息,顺着官道急行,天黑前就已经到了拒马河。这一路上两轮马车不恤马力,紧紧跟随。
“陛下,进城吗?”王之心凑过来问道,涞水县城就在西边几里外。
“不去,你派些人便装入城买些酒食,不许滋扰百姓不许强买。”
“陛下,臣知道的。”
曹文诏控着马过来问道:“陛下,是不是去上游寻一高处扎营?”
“我不懂这个,你做主安排就是。”
曹文诏在马上叉手道:“末将遵令。”
他在马上一阵呼喝,五百骑兵又缓缓前行。
这时节从傍晚开始,气温下降的很快,朱由检缩了缩脖子,还需加强锻炼啊。
一路向西十余里后,曹文诏才择了一处地势稍高处下令扎营,此时,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了。
砍伐树木围起简易栅栏扎下帐篷,众人一通忙活,不久后采买食物的人赶来,又开始埋锅造饭,四轮大马车还在后面,估计到半夜才能到。
唯有朱由检坐在树下无聊的很,东江镇的事情想的明白,也已放下。
曹文诏派给他的十个护卫也静静的侍立在旁,这十个护卫一路上可谓是形影不离。
估计到了七点多的时候,方才忙活完毕,王承恩将朱由检请入帐篷换下戎装,曹化淳王之心等几个太监亲自端着食盒送了进来。
菜不多,一只冰鸭,一盘酱牛肉,几盘新买的炒蔬菜。所谓冰鸭,就是前一日将鸭煮熟,待其凝成膏就可以吃了。
朱由检饥火上升,伸手捏起一块牛肉就啃起来,没吃几口,含混的问道:“曹文诏他们呢?”
“陛下,曹将军他们另有酒食供应。”
“嗯,带朕去看看。”
曹化淳忙前头带路,朱由检又撕了一大块鸭肉边吃边跟着,曹化淳没有去帐篷,却出了营地来到河边一颗大树下,几个武将与提督太监正围在一块大石边,周围插着几支粗大的火把。
“呵呵,你们好兴致,居然跑来这里。”
众人早已站起行礼,曹文诏忙道:“陛下,末将等觉得帐篷里有些闷,就出来吃了。”
看了看,一盆猪肉炖菜,一只蒸鹅,半个猪头,几盆豆腐青菜,朱由检赞了一声:“不错,看的我也食欲大振。”
周遇吉有眼色,忙站起来用袖子拂了拂坐的石头道:“陛下坐。”
朱由检一屁股坐下:“曹化淳,把我的菜拿来一起吃,再拿一坛酒来。”
“陛下,军营不许饮酒。”
“我当然知道军营不许饮酒,不过这不是军营,也非军事,只是我带人出来办点事,今晚就破例一次。”
曹化淳不再劝说,不一会一手提了一坛酒来,大约有十斤上下,另一手却拎着一瓶:“几位将军有口福了,这是宫内密酿金茎露,宫外等闲是见不到的。这酒清而不冽,醇而不厚,味厚却不伤人。”
曹变蛟闻言大喜,眼巴巴的看着曹文诏。
“既然是陛下赏赐,那今日就破例一次。”曹文诏淡淡的道。
“好不容易破例一次,不如也给这几个将士尝一尝?”朱由检一指护卫。
众护卫听了也是大喜,却见曹文诏翻了翻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登时萎了:“谢陛下赏赐,只是末将等人重任在身,不敢领赏。”
朱由检冷眼旁观,牛人果然是牛人,短短的几日就确立了权威。
倒不是他小心眼,他前世只是个小市民,又处于那种环境里,本能的对任何事都有戒心。
“既然如此,曹化淳,回去后记得赏他们一坛,怎么也让他们尝尝。”朱由检笑道。
“末将替他们谢陛下赏赐。”曹文诏叉手道:“都散开些警戒,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会自去换班吃饭。”
“说句话就要叉手?老曹你这就没意思了。这又不是正经场合,你看我也是两手油腻的。”说着举起手,手上还有一块鸭肉:“朕就是一个人有些闷,过来散散心,你这样子岂不是嫌我碍事吗?今晚不许再行礼,王承恩你好生记得,谁再行礼就降一级官职。”
曹文诏也笑了:“那就请陛下恕我等无礼了。”
“私下里,我不讲究这个。王承恩,你们几个也挤一挤坐下吧。”等都坐下满上后,朱由检举起杯子:“老曹,你叔侄俩远道而来,这个酒就算给你们接风了。”
曹变蛟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一口闷了,闭嘴回味片刻后:“好酒!”
“好,小曹将军果然豪爽。”朱由检笑道。
几轮酒下去,虽然朱由检喝的是桂花酿,却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老曹,短短时日,这几个护卫你是如何教出来的?”
“陛下,这几个可不是短短时日练出来的,这是末将的家丁。”曹文诏忙到:“这些人拿的是顶格的军饷,每月二两四,四时节庆还有赏赐,再加上末将数年苦心教导训练,才有今日的表现。”
有讪讪的道:“不瞒陛下,末将在辽西也有些陋规,可几乎都花在了家丁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朱由检有些失望,还以为他几日内就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呢:“这样啊,我现在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