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了洪荒之力,顾青终于完整地拍了一记旷古烁今名垂青史的马pì,看杨贵妃掩嘴两眼放光,像一位看到久慕的偶像即将要尖叫的少女,顾青知道,自己的马pì拍成功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古往今来对女人最绝妙的赞誉,恐怕只有这两个词了吧。
尤其是作为四分之一个当事人,杨贵妃被拍得简直niào崩了。
女人听别人的夸赞还是希望直接一点的,安禄山曾为李隆基和她跳胡旋舞,用臃肿可笑的丑姿来博得她的欢心,李白曾作“云想衣裳花想容”来形容她的美貌,可这一切马pì都拍不到杨贵妃的爽点。
顾青就很直接了,直接将她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大美人相提并论,并独树一帜创造了四个词来形容四位美人,其中形容杨贵妃为“羞花”,花儿都羞于与她比美,简单粗bào且有效,如同挠痒痒一般,出手便挠中了最痒的那个地方,杨贵妃瞬时爽到飞起。
于是杨贵妃看顾青愈发顺眼了。
多么jīng致的少年啊,识情知趣又有才情,说话也特别真诚,刚才那番话一定是发自内腑。
“着人准备御膳,赐鲜于节度使与顾青共食。”杨贵妃朝旁边的宫人吩咐道。
原本今日只是见一见顾青,毕竟那首“天生丽质难自弃”颇得杨贵妃的欢心,没想到见了顾青本人后,此人比诗更得她的欢心。
心喜之下杨贵妃破例赏了御膳。
鲜于仲通感激涕零谢恩,顾青也跟着他一同拜谢。
进膳的地点在行宫的正殿,杨贵妃独自高坐首位,鲜于仲通和顾青各坐下首。
如今大唐的权贵阶层用餐都是分餐制的,每人独占一张矮脚桌,宫人端上膳食,顾青仔细端详一番,御膳做得比较清淡,有荤有素,不过味道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只是造型颇为jīng致,前世五星级酒店吃饭,一棵大白菜只要摆盘摆得好看,这道菜的价格便贵得离谱。
眼前的御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顾青没敢伸筷,悄悄观察鲜于仲通的动静,一举一动跟着他学,杨贵妃首先举杯,鲜于仲通急忙双手捧杯回敬,顾青有样学样,然后杨贵妃举银箸挟了一口菜意思了一下,便算是开餐的信号了,宾主共食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今日杨贵妃对顾青颇为关注,用膳时常问起顾青的情况,家中父母,可有婚配等等,顾青一一回答了。
宴至过半,杨贵妃忽然道:“顾青,可愿与本宫去长安?以你的才情,本宫可求陛下封你为翰林待诏,如当年的李太白一般,李太白性情倨傲,恃才傲物,故而辞官而去,你虽年少,却比李太白沉稳多了。”
顾青和鲜于仲通皆愣住,鲜于仲通急忙朝顾青使劲挤眼,顾青也不知他这挤眉弄眼的究竟是让自己答应还是让自己拒绝。
沉默半晌,顾青起身行礼道:“多谢娘娘抬爱,草民不过是乡野村夫,性情粗鄙,登不得大雅之堂,翰林待诏之职,草民实在惶恐难当。”
杨贵妃失望地叹了口气。
顾青也有些失望,其实他并非不愿意去长安,可杨贵妃给他的官职实在无法接受。
“翰林待诏”这个官,又叫“翰林供奉”,顾名思义,就是在翰林院里等待天子的诏书,他的本职其实是起草诏书的人,兼职才是作诗写赋哄天子和贵妃开心,李白当过这个官,并无太大的技术含量。
当这个官只有一个必备条件,那就是字要写得好看。
而顾青的字……
顾青相信自己的字拿出来,当今天子李隆基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他若敢把顾青起草的诏书颁布整个大唐,一定是大唐立国百余年的国耻。
寻常人若是没见过看一眼字就吐的画面,宋根生比较有发言权。
杨贵妃不明就里,她以为诗写得好的人,字也一定写得好看,她并不知道顾青只是个搬运工。
“娘娘错爱,草民惶恐,草民留在蜀州也会为娘娘效力,专心为娘娘烧制贡瓷,往后瓷窑所出必然越来越jīng美,娘娘故乡所产,定能让娘娘在长安面上有光,草民定不会辜负故乡人的期待。”
一番话说得杨贵妃转怨为喜,嘴角露出了笑容。
顾青呼吸一窒,垂头望向面前的餐食。
一颦一笑,皆是人间绝sè,倾国倾城之姿,不愧四大美人之一。
顾青目光怔怔,他想起了杨贵妃的结局。红颜薄命,莫此为甚。以sè侍人者,终究难得真心。
…………
御膳过后,鲜于仲通和顾青向杨贵妃告辞。
走出行宫,顾青长长松了口气。
今日见杨贵妃算是大有收获,看来自己博得了杨贵妃的好印象,马pì拍得好,人生少奋斗几十年。
出了行宫后,顾青又向鲜于仲通道谢。
鲜于仲通含笑说了几句废话,顾青又回了几句废话。两人正要告别时,顾青敏感地发现鲜于仲通面有忧sè,不由停下问道:“鲜于伯伯是否有心事?”
鲜于仲通叹了口气,摇摇头。
顾青马上想起了一件事,道:“不知南诏国叛乱之事如何了?”
鲜于仲通苦笑道:“南诏国主阁罗凤已起兵反唐了,军报昨日送至蜀州,南诏叛军已攻下了小夷州,一场战事怕是免不了了。”
顾青想了想,道:“毫无理由便反唐?鲜于伯伯,这说不过去吧?”
鲜于仲通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贤侄当初在石桥村时的建言没错,老夫后来派人查了,云南刺史张虔陀去年向南诏国主索巨额贿赂,南诏国不给,张虔陀遂多次辱骂南诏国主,甚至侵辱了他的妻子。”
顾青冷冷道:“索贿不成,公然辱妻,张虔陀此人烂到极点了。”
鲜于仲通接着道:“辱妻之事引起了南诏国的公愤,阁罗凤是一国之主,怎能受此大辱?于是联合南诏各部,聚集兵将,南诏各部以往被张虔陀欺辱多年,阁罗凤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纷纷起兵响应,张虔陀见事情闹大了,惶恐之下恶人先告状,向长安飞马奏报南诏国谋反,老夫昨日接到军报时,南诏叛军已攻下了小夷州,马上要向姚州进发了……”
转身看了看杨贵妃的行宫,鲜于仲通为难道:“剑南道战乱即起,贵妃娘娘却似乎没有回长安的意思,若被战乱惊了銮驾,老夫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顾青叹道:“鲜于伯伯,此战朝廷若派伯伯迎战,伯伯定要谨慎,若然战败,恐怕您这个节度使当不了多久就会被朝臣弹劾,贵妃娘娘的兄长怕是都保不住您。”
鲜于仲通一凛,顾青这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最近几日他正因此事而惶惶不安,当初在石桥村得到南诏国叛乱的消息时,鲜于仲通终究还存着几许侥幸心理,以为派人与南诏国主沟通后或许他便不反了。
如今南诏国已起兵攻占了小夷州,鲜于仲通的侥幸心理终于被彻底击碎,同时对自己的官位愈发担忧了,当多大的官便要担起多大的责任,剑南道节度使可不仅仅处置剑南道公务便够了,节度使兼任的是文武最高长官,一旦发生战事,节度使责无旁贷必须要领兵平叛,哪怕是文官也要披甲上阵的。
鲜于仲通是文人,作作文章拍拍马pì还可以,领兵披甲可就真不行了。
“贤侄上次在石桥村所言,可行否?”鲜于仲通终于想起了顾青当初的劝谏,当时顾青的话说得很直白,令鲜于仲通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可一旦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鲜于仲通再次回想起顾青的话,顿觉有几分道理了。
顾青叹道:“伯伯莫怪小侄说话难听,以小侄看来,若伯伯亲自指挥此战,胜负之数,负大于胜,除非伯伯能马上向朝廷禀奏,另遣良将来剑南道指挥,伯伯居后方负责粮草辎重,或许事尤可为。”
鲜于仲通苦笑道:“老夫不认识朝中将军,遣谁才好呢?”
顾青沉吟片刻,缓缓道:“小侄听说大唐有一位将军,如今任安西都护府副都护,此人能征善战,战功赫赫,今年率兵攻打石国大获全胜,俘虏了国主和王子若干,押解长安献俘……”
鲜于仲通目光闪动:“贤侄所说者,是高仙芝么?”
顾青点头:“高仙芝如今挟大胜之威,正屯兵安西都护府,西域那边战事已定,伯伯何不上谏天子,暂借高仙芝来剑南道,助伯伯平定南诏之乱?”
鲜于仲通为难道:“暂借之说……”
顾青看出了他的犹豫,笑道:“高仙芝是当世名将,陛下需要用他镇守西域诸国,平定南诏后必然会被tiáo离的,伯伯的剑南道节度使之位仍稳如泰山。”
鲜于仲通下意识点头,随即疑惑地看向顾青:“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农家娃子,为何知道这么多?连高仙芝都听说了,世上果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吗?”
顾青认真地道:“石桥村在青城山下,山上有许多道士,小侄是听一位老道士说的。”
鲜于仲通震惊道:“哪位老道士居然如此神通?”
“不重要,昨夜他已羽化飞升了,连渣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