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户口？”
“嗯, 发张你照片给我。”江淮进门，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洗照片。”
薄渐轻笑着问：“你准备让我上你家户口本么？”
江淮哼笑了声：“对, 户主江淮……薄渐, 户主之子。”
“……我才不要当户主之子。”
江淮扫了眼价目表, 一寸一板十块，两寸一板十五，冲印照片, 一张三块五, 他随口道：“你不想当户主之子你还想当户主之……”
江淮猛地住嘴了, 两三秒, 他干巴巴道：“别废话, 发照片给我。”
薄渐那边也静了两三秒，才问：“你要什么样照片？”
“随便。”
“证件照可以么？”
“……不要证件照，你现在随便拍张发过来，拍清楚点。”
“那我先挂了, 等我拍好再给你打过来。”
“好。”
江淮摘了耳机。老板是个四五十秃顶中年男人, 他走过去：“冲两张照片。”
老板坐在电脑桌前, 扭头过来：“你扫码加我, 把照片发过来。”
“哦。”江淮扫了码，先提交了好友申请，又靠到边上白墙上，tiáo出自拍摄像头, 随手给自己拍了张照片传过去了：“这是第一张, 第二张还没传过来。”
老板收到了一张极其随意, 靠在自家照相馆墙边自拍照。
典型直男拍照。
没有角度，没有光线，甚至脸都没正对着摄像头，稍稍斜着脸，乜着眼，还没有笑，大冬天，跟根冒冷气冰棍儿似。
幸亏是这个男孩子原本就长得好，五官好，头肩比也好，才没至于太难看。
老板：“……我再给你拍一张吧，你这手机拍照不行。”
江淮随意瞥了眼：“不拍得挺清楚，不用了。”
“……”
老板在冲照片，江淮靠在墙边等。
兜里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来，是bj消息。划开，薄渐发了张照片。
这是在薄渐卧室露台上拍。今天是个好天，天蓝，日光qiáng盛，碎发边缘细细地薄镀了一点泛金日辉，浅sè虹膜愈发浅淡，像冬日凝了薄冰湖面。
照片里人注视着摄像头，就像注视着看照片人。
薄渐本人和“温柔”基本不沾边，却让人有种错觉，他在很温柔地对待看照片人。
江淮一瞬间心悸，他点出照片。
-真正qiáng者：你p图了？
半分钟，薄渐回了。
-bj：才没有。
-真正qiáng者：哦，没p就好，做人还是真实点好。
-bj：我不用p。
-真正qiáng者：……
帅人都不用p？江淮嗤了声，把薄主席帅照给老板发过去了。
老板稍愣了下：“喔唷，这么帅啊？”
江淮：“……”
老板顺口问：“同学？”
“嗯，”江淮压了压bàng球帽帽沿，别过视线，“朋友。”
“噢，朋友。”老板处理着照片，随口说：“你朋友这张照片拍得挺好啊，光线，角度，背景都找得不错，得费点心思。”
“……是吗？”
“嘿，可不是吗，拍照片门道多了，拍好照片哪有不费心思……像这张照片，我估计你朋友至少拍了十几张，才挑出一张最好看来。”
江淮：“……”
老板扬了扬下巴：“不信你去问你朋友？”
“……不用了，我信。”
-
等江淮搭公交车回家，已经九点多钟了。
他停在玄关边，把滑板搁到边上，手里生煎放在柜子上。
阿财早就起了，团在客厅地毯上抱着平板看动画片，电视也开着，在少儿频道，也在播动画片。阿财看一会儿平板，就再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电视，就再看一会儿平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小学生惬意时光。
“早饭我给你带回来了，自己过来拿。”
江淮摘了帽子，拉下外套拉链，手揣回外套衣兜：“我先回房间了，有事敲门。”
阿财悄悄觑了眼江淮，又埋头看动画片去了。
衣兜布料冷冰冰，还没被捂热，一片薄薄小纸包却温热，带着点汗湿软，被江淮攥了一路。
江淮关了门，衣兜里手捏了捏小纸包皮。
他从书柜上取了相册下来，从后面翻，翻过一页一页空白，直到翻到那张……简笔画合照。
一个圆圆脸短头发薄渐渐和一个圆圆脸扎辫子江淮淮。
薄渐渐和江淮淮靠在一起，就像手拉着手两块小饼干。
江淮盯了半晌，掏出小纸包，抖出了那两张照片。像小学手工课似，江淮又去翻出了剪刀，胶bàng，他坐回椅子，抽出自己照片，沿着大致lún廓剪出自己上半身，又摸到薄渐照片……江淮多摸了几下，也把薄渐剪了出来。
江淮贴到江淮淮旁边，薄渐贴到薄渐渐旁边。
江淮相册上人很少，先前只有江俪，江星星，秦予鹤，卫和平。
现在加上一个薄渐。
亲人，亲人，朋友，朋友……八字没一撇男朋友。
江淮打扫了剪出来碎纸片，拇指摸了摸简笔画薄渐渐，合上相册，把相册放回了书柜上。
他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候手机亮着条未读消息。
-bj：到家了么？
江淮随手回：“到了。”
-bj：照片印出来了？
-真正qiáng者：嗯。
-bj：有什么用途么？
江淮手顿了顿，把手机丢到床上，没再回。
他拉开椅子坐下，翻出订好打印出来物理卷子和物理复习提纲，余光却往眼梢走，瞟了眼床上手机。
-bj：我被你贴到相册上了么？
江淮喉咙有点干。他发了句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话：“给你个名分。”
薄渐眉梢轻轻挑了挑。
-bj：什么名分？
江淮没回，起身去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
-bj：和你伉俪情深皇后么？
江淮一下子呛住了。
-真正qiáng者：？
-bj：不是么？
是个pì，江淮还没来得及把“是个pì”发出去，薄渐又回了条。
-bj：我不想当妃嫔，妾没地位●° ^°●
江淮挑了挑chún角。
-真正qiáng者：那您觉得鞠躬尽瘁，任劳任怨，cào劳三十年，对皇帝忠心耿耿东厂厂长符合您就业期望吗？
薄渐这次没回消息，江淮捏着手机，以为薄主席生气了，刚刚准备打条“开玩笑”，薄渐发过来一条短语音。
江淮皱了皱眉，点开了语音……薄渐嗓音传过来，带着点电流质微哑，他很轻地问：“江淮，你从哪看野史上……有大太监和皇帝偷情记载？”
薄渐不是第一次和他开玩笑提“偷情”这个词儿了，但可能是心里藏着点见不太得人心思，江淮心脏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薄渐没说完，他轻声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江淮，我是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