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口次郎踏上天津港的港口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成千上万把钢刀,给bī住了自己的喉咙。
港口上矗立的大明帝国锦衣卫,穿着改进的飞鱼礼服,站在那里笔直并且仿佛不带灵魂那都是最yīn森可怕的狂信徒,大部分人都愿意为大明帝国去死。
山口次郎看了一眼走上前来,声称接待他的大明帝国礼部官员,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有蚂蚁在爬。
这是日本外交官为数不多正式踏上大明帝国的国土,当然辽东还有朝鲜这些地方不算。
看着号称迎接自己,却和看押自己没有什么两样的山口次郎,吞了一口唾沫,抬脚向前走去。
然后,他身边的锦衣卫军官,就举起了自己的长剑,竖在了自己的鼻尖上。他身旁的锦衣卫士兵,同时抽出自己的长剑,竖在了自己的眼前。
上百把长剑,就仿佛是一个人抽出的一样,只听到锵的一声,就明晃晃的竖在了那里,在日光下夺人眼目。
不由自主的,山口次郎眯起了眼睛,然后对着礼部的外交官挤出一丝微笑来:“贵国的仪仗队……真是威风啊。”
“走吧……”礼部派出的官员,看了一眼山口次郎,冷冷的了这么一句,就走到了山口次郎的前方。
这本来是极端无礼的事情,可放在这里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大明帝国还没有承认日本的地位,所以也犯不着对他如何客气。
英国至少还有qiáng大的海军,锡兰好歹现在还维持着战局……而日本,却是已经被踢出局的一个可怜虫。
大明帝国的礼部开会讨论过无数次,基本已经可以确认,日本因为朝鲜半岛上战况已经非常明显成为了这场战争的最后输家。
当然,英国也不会为了日本,在朝鲜半岛的问题上,过于与大明帝国纠缠。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争议,实际上大明帝国也从未承认过有任何争议……
如果不是当年辽东叛乱,实际上那里根本就是大明帝国的领土。现在那里物归原主,至少在名义上是这样的。
此次到来,山口次郎主要目的也不是让大明帝国把朝鲜半岛吐出来,而是用朝鲜半岛,换日本这个安全的地方……
借着英国海军取得的优势,借着大明帝国急于与列qiáng和谈的优势,浑水摸鱼以日本海峡作为屏障,求大明帝国一个承认。
至少,在这么多国家的注视下,大明帝国不可能太过坚持,按照日本国内的想法,最后一定会给日本一个结果。
天津也是一个大港口,往来的船只多到不计其数。帆船还有lún船穿梭在码头间,一片繁忙的景象。
那硝烟弥漫,血腥可怕的战争,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这里的人们忙着绫罗绸缎,忙着醉生梦死,根本就仿佛没有发生过战争一般。
横跨大半个亚洲的大明帝国实在是太庞大了,它从北面寒冷的北极圈,一直延伸到南面炎热的丛林。
这个巨大的国家在南面的战争,根本就无法影响到最北面的平民生活。即便是tiáo遣军队,从北走到南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哪怕有火车等运输装备,一个庞大的军团从准备到启程,沿途上的物资补给还有列车车次的安排,也足够上千名沿途军官头疼许久。
人类历史上还没有过这样巨大的国家,它能够维持基本的运转,保持自己不分崩离析,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也算是汉文化是一个包容的多民族融合文化,它足以支撑起这个国家扩张,而不是因为自身的局限导致一个帝国的毁灭。
“还没有请教,您的官衔还有名字……”追上了抬脚先走的礼部官员,山口次郎低头顺目的恭敬问道。
日本这个民族一直都是如此,当一个国家把它打败,并且踩上一脚,用皮鞭抽断它的脊梁之后,它立刻就能会顺从,谦逊有礼到让人刮目相看。
可如果给它站起来的机会,它就会习先进的一切知识,然后每天都梦想着超越别人,再把那些他超越的国家毁灭。
它是一头恶狼,即便大多数的时候像一条狗,可这个民族这个国家,骨子里依旧是一头狼,一头养不熟的恶狼……
“我也就是个接你的小官,送你到京师之后,自然有人接待你……至于我的名字官衔……叫我钱员外即可。”那官员头也不回,就给了冷冰冰的这么一句回答。
礼部员外郎多如牛毛,这个员外和历史上的对地主老财的敬称可是有本质性区别的都是员外,一个是官,一个就是类似“大官人”这类的恭维了。
码头的尽头上,听着一辆礼部的马车,上面挂着车牌,一个写着礼字和083号的号码。
礼部尚书孙方乘坐的马车,号码是001,这就可想而知,来迎接日本人的马车,也只是礼部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辆马车罢了。
坐上了马车,山口次郎又看了一眼远处站在码头上,自始至终,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的锦衣卫仪仗队。
他们还那么笔直的站着,昂着自己的下巴,带着大明帝国独有的那种桀骜不驯,那种让人称为风骨的奇怪气质。
看了这么一眼,他就仿佛是品尝到了罂粟一样,被那种他从未在日本街头巷尾见过的气质给深深的吸引了。
于是,他挪不开自己的双眼,看着远处那些锦衣卫,一直到马车开始颠簸,再也看不到那些军人,他依旧还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心底突然弥漫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似乎,日本的军队输给对方,一点儿也不冤枉……
收回了自己的诛心想法,山口这才发现礼部的那名官员,坐在他的对面,已经闭起眼睛,半话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山口突然觉得,这一次大明帝国的行程,估计不会那么顺利。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喊一声停车,他想要回日本去,把这个倒霉的差事,丢给别人去干。